忍冬想到这里,声音越发的放的低了:“回娘娘的话…案子已经判了……”
她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彭家的案子太大,隆庆帝半点儿都没有徇私。
之前自家娘娘还取笑方皇后的娘家完了,如今却连自己的娘家也落得如此下场,她吞了吞口水,才压低了些声音,耷拉着眼皮恭恭敬敬的回话:“彭大老爷和二老爷斩立决……四老爷五老爷并未牵扯其中,被判了流放…”
大殿里极安静,静的能听见忍冬的话带的回音。
彭德妃脸色有些发白,唇色淡的吓人,抱着小皇子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力气,一时之间竟然箍得小皇子哭出了声。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响起,彭德妃才反应过来自己用的力气太大,连忙撤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儿子来。
现在哥哥们都完了,她更不能让儿子有什么闪失。
再没了儿子,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连忙哄住了儿子,叫了奶娘上来把儿子抱走,才面无表情的收拾好了情绪,轻声开口问忍冬:“其他人呢?”
“少爷姑娘们都没事…只是,家里的宅子被收回去了…”
彭德妃哦了一声。
判的可真狠啊。
她半响才冷笑了一声,吩咐忍冬:“你让小春子拿些银两出去,总不能让孩子们都冻死。这样的天儿,那帮人又惯是拜高踩低的。”
忍冬松了口气。
德妃娘娘还知道这些,看来也不是气的没了理智,她连忙答应了。
彭德妃便又吩咐她:“你也亲自跟着去一趟,问问明白,本宫也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二嫂要这样想不通,非得毁了一个价。”
她顿了顿,又吩咐:“请瑜侧妃进宫来见本宫,就说本宫病了,想见见家人。”
其他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她想见见瑜侧妃总不会有人再蹿出来说什么吧?
忍冬连忙转身去办。
人都走了,宫娥和伺候的人都被遣了出去,彭德妃靠在软塌上,软软的把头搁在靠垫里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前阵子还好好的,彭大夫人还时常进宫来探望小皇子。
可是转眼之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物是人非。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恨意,这恨意针对的却是彭大老爷和彭二老爷-----这两个人原来贪污了那么多银子!竟然还把手伸去了沿海将士们的兵器和军饷上头,导致那么多人惨死。他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可是银子呢?
彭大夫人有些想不通。
连易家都搜出了一百多万两白银,可是彭家却什么都没搜出来,只搜到了几千两的银票,可易家分明说彭家才是主谋、
也因为彭大老爷在武库司,占着职务的便利,他的抽成一直都是最多的。
既然如此,那彭家得到的银子远不止这么些而已,那银子呢?
彭大老爷和彭二老爷莫非有先见之明,早已经把银子藏起来了?
她眼里闪着复杂的光,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得先问清楚这些…
她眼睛眯起来,扬声喊了一声,让梁嬷嬷进来,轻声吩咐她:“嬷嬷不是有个干儿子在御马监做事?”
宫里日子寂寞而无聊,宫人们总有法子让自己过的像是正常人一些,以获得慰藉。彭德妃见梁嬷嬷点了点头,便吩咐她:“你让他出宫一趟,小心谨慎些,去帮本宫办些事。”
梁嬷嬷认真的垂头听了,轻声应是。
她是彭德妃的亲信,自然是彭德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出去之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彭德妃:“娘娘,现在去见大老爷他们,会不会太惹眼了一些?”
毕竟现在隆庆帝还在气头上,而方皇后还在宫里虎视眈眈。
梁嬷嬷看着她的面色,并不为她的冷淡所打退,轻声道:“请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不能走当初皇后娘娘的老路啊。”、
彭德妃的面色便有些难看。
当初方皇后就是因为家里出事,所以才跟隆庆帝闹别扭冷战,才有了她的受宠。
梁嬷嬷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她要是敢学方皇后,还未必会有方皇后的好下场-----毕竟方皇后之前跟隆庆帝可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一点是她比不了的。
何况比起彭家来,方家犯的过错简直要小的多了,至少也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而彭家,却彻彻底底的给百姓们上演了一出大戏,这戏一演还就是一个多月,传的京城里里外外都知道了,这盛况甚至还被用邸报送去了五湖四海。
如今彭家又跟浙江将士们的事扯上了关系,背上了同地叛国的罪名,跟倭寇有勾结,早已经是过街的老鼠…
她就算是想跟隆庆帝使性子,都不好光敏正大的使。
否则那些御史们正愁着没有地方施展功夫,肯定要蜂拥而上,指责她是祸国的奸妃之流,平白要让方皇后占便宜。
------------
第497章 迁怒
揽月宫里到底没闹出更大的事来。
彭德妃的娘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并没有去跟隆庆帝哭哭啼啼的求情,也没有仗着有小皇子傍身就提过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