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巷子的一个灰扑扑、水泥灰剥落的柱子前,看着天上的一轮莹白的月亮发呆。四周一片寂静,连一丝儿风也没有,只有秋虫在叽叽咕咕地叫唤。不知道是谁家的扩音机放起了梵音,如佛香一般缭绕在尘世,响彻在沙里七的心里,顿觉俗气全无。
第12章 那遥远的初恋回忆
第二天一早沙里七醒来就打电话给乔一借钱。乔一问他为什么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不借,好给现金给他。沙里七说道有女孩子在,实在不好意思。乔一便笑他好面子,然后问他那个女孩如何,说道什么貌美如花呀、兰心蕙质呀,就差倾城倾国了,----说道了一大堆,要介绍给沙里七。
沙里七像是被吓着了,赶忙说道不要。乔一很奇怪地就问为什么不要。沙里七说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很金贵,自己没车没房没钱,那是要用金屋来装的女孩,自己住的是茅草房,装不下。这姑娘即使是娶了也喂不家,要跑路的,最关键的使他现在还是一个失业汉。
这一堆理由显然很充分。乔一大笑,用微信给他转来三千元钱。沙里七顿时就像饿狗得到了一块梦寐以求的香喷喷的骨头,长吐一口气之。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张望,好像想起了什么,走回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突然觉得坐立不安,他想起他第一次抚摸女人时候的情形。那些记忆就像沾满了灰尘。
几年前的一个上午,那是四月末的一天,大地一片清新,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花朵的芬芳。那时候沙里七和现在没什么分别,单身,失业,心慌。但是却没有现在这样的萎靡不振,那时候他是充满了坚定的意志:他要找到一份工作。
那天他沿着城市的某个巷子走进去,就看见赤身上身的工人在那里装箱,他就走过去问,这里需不需要人。一个眼睛鼓凸得像牛眼一样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一招手,示意他跟他走。
那个牛眼带他走进了一间低矮的屋子里。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报纸,牛眼莽声莽气地说道:“找工作的。”说道完就钻出了那个房间。
那骨瘦如柴的人就抬起头来打量他,就像沙里七是一个待估出售的牲口。那家伙飞快地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工资两千三,干不?”然后就直勾勾地看着沙里七。沙里七说道:“干!”那家伙如有所思地点点头,沙里七问有没有住处,那个人说道厂里有宿舍。
然后沙里七就成了一个装卸工。上班、睡觉、吃饭,每天就这几件事情。稍有时间就赌博,经常输的精光,输光了钱就回到宿舍蒙头睡觉。倘使赢了钱就招呼那帮子伙子吃喝玩乐,依着自己的性子,大呼小叫,依旧把钱弄个精光。
那天,沙里七上完最后一箱货之后,就坐在坝子边上休息。司机晃荡一声把厢门关上,厢式货柜车便呜地一声喷出一股白烟开走了。他一个人就坐在空荡荡的院子埋头玩着自己的手机。他肩膀上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着上身,头发乱的像鸡窝,胡子长得像野草。他站起身来走了,懒散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沙里七所住的宿舍力住着四个人,高低床,能有这样的待遇沙里七很满足,其他宿舍都是六个人住。宿舍乱的像一个鸡窝。桌子上搁着几个方便面盒子,里面还有残汤剩水,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子方便面的味道。那些充满汗味的衣服裤子横七竖八地挂着,被子也是乱作一团。总之你看见了很恶心的那种。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沙里七就坐在椅子上抽烟,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他抬头望着窗外,窗外那一株槐树已经结满了一串白色的槐树花。夕阳透过树梢洒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泛着金光。他动都懒得动一下,依稀恍惚如梦里,他一生何曾想会在这么一个地方……
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精瘦的人走进来,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打牌!”打牌的意思就是赌博。那个人叫猴三,又高又瘦,说道话有气无力的,像是肾虚一样的。他睁着一双老鼠似的眼睛看着沙里七,眼里有些忧郁和狐疑似的。沙里七你点点头,那家伙很快就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牛眼,另一个胖的像猪。总之都是他的工友。
于是沙里七就开始打牌。他坐在麻将桌子旁,神色空洞地看着面前的麻将牌。麻将声声作响,那几个家伙不时大呼小叫,争论得异常激烈,经常相互指责。只有沙里七闷不吭声,像一头呆鹅。他嘴里刁着一根烟,就像一根木桩忤在那里。“碰!”“等等!”“胡了!”
沙里七一头扎进了赌博之中,赌了一天一夜,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趴到床上睡觉;然后他输了个精光。当他从赌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憔悴,就像一只疲倦的熊,胡子拉渣,长发耷拉在他的脸上如一蓬乱草,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毫无睡意,游荡在街上像孤魂野鬼。
那个时候,他只能是这个样子,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呢。
沿着街道走去。天气阴冷,街道被封风干了。走进了一个巷子,巷子里黑乎乎的,灰尘扑扑。巷子里很安静,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越发让人觉得巷子的安静。
忽然他觉得头痛异常,那疼痛简直钻骨附髓,抱着脑袋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副凄凉的景象难以言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用手支撑起身体,努力地抬起头来,睁开迷蒙的双眼朝前看。然后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