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院子里,头发白如霜的练功服老爷爷正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脚边是一根断裂的梅花桩。
练功服老爷爷身旁,是坐在轮椅上手足无措的江泰德老爷子。
“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这位爷爷……”
“李兄刚才练梅花桩,一脚踩空摔下来了!”
江泰德苦着脸拍了拍他的双腿:“我的腿早就废掉,偏偏小冯又不在……哎呦……人老了就是可怜……”
“您别担心,我这就……”
叶伊快步跑进房间,端出一盆凉水还有几条毛巾,放在地上,对地上不住哀嚎的李老爷子说:“您老先别动,我给您拿凉水镇一下伤口。周叔叔,赶紧下山找两个年轻力壮的,最好再找一副门板,我们得把老爷子抬去医院……”
“不用了!”
躺在地上哀嚎的老人突然一咕噜坐起,抓住叶伊,捧着她的脸上下左右反复打量,后又抓住她的胳膊一通摸,不住地说“好好好”,整张脸笑得好像泡了一整夜的菊花。
事情到这一步,是个人都知道自己被耍了。
叶伊生气地坐起来,对故意碰瓷的练功服老爷子说:“老先生,不带这样耍人的!”
鹤发童颜的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说:“这事不能怪我!是江老弟先对我显摆,说他遇到了百年难得的好苗子,李老汉我念在和他足足半辈子的交情,这才施展苦肉计替他把关,试你的品性!”
“老爷子,你这一试,可是把我的心脏都给吓坏了。”
叶伊抱怨地看着地上的老爷子,却在下一秒被老爷子脑门上的闪亮红字真吓得差点心脏暂停!
“李一剑,字书臣,1880年生,h省人,八岁练武,习八极拳、大枪、混元功……”
妈呀,这老头竟是传说中的武林高高手!
这时江泰德推着轮椅到李一剑面前,盘着玉葫芦:“怎么样,我这徒弟不错吧!根骨好,品行好!”
“人小姑娘还没正式拜师,怎么就算是你的徒弟!要我说,得是我的徒弟才对!”
“你个老不休!我徒弟什么时候变成你徒弟了!”
江泰德气得要撸袖子。
李一剑却抢先一步对叶伊说:“丫头,想不想做我的徒弟!做我徒弟的话,别的不敢说,包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到哪里都辈分高人一等!”
“是啊,人家小姑娘才几岁,你就希望她被一群老头子追着喊姑奶奶、祖师奶奶……连小姑娘最恨被人喊老都不懂!活该打一辈子的光棍!”
江泰德嘲讽李一剑。
李一剑顿时恼羞成怒。
“谁没女人缘!谁打光棍!想当年我李一剑可比那个……那个叫许文强的!还风光!连市花陆曼曼都跟我说,只要我点头,她立刻跟我双宿双飞!哪像某个人……呵呵……”
“当年再风光也是当年,如今还不是一样和我在这里打光棍!”
江泰德转动轮椅,对叶伊说:“丫头,我前前天看过你的面相根骨,前日又推算了你的八字命理,发现你的命相非常适合做我玄门子弟!”
“玄门……”
“对,玄门,学风水相术!学成以后,你将驰骋朝堂江湖,名扬天下,人人敬畏!”
老人抓着叶伊的肩膀,一脸期盼。
然而,江泰德没有说实话。
当日天机骤变,他在罗盘推算出的方位发现叶伊的时候,就存下了将丫头收留身边暗中观察的念头。
于是前前天,得到叶伊的八字后,江泰德迫不及待地进行了推算。
然而,连天命国运也可偷窥一缕的他竟无法从她的八字中推出任何未来轨迹,强行窥探导致天机反噬,当场连吐三口血,直到今天早上才稍微恢复了点精神。
中医行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叫做医不自治,看相占卜也是一样。自古以来,善卜者只能给自己断吉凶,却不能深究细查,妄图看破必遭天谴。
江泰德意识到自己竟完全不能窥看叶伊的命相,便知此女注定和自己有无法斩断的牵连!
她,注定要成为他的衣钵传人!
可惜没等江泰德得瑟完,李一剑也跑了过来,一把抓起叶伊。
“不行,丫头要给我做徒弟,做英姿飒爽的女侠,才不继承你的事业,做什么鬼神棍!整天神神叨叨的不说人话!”
“我那是天机不可泄露,你懂个屁!”
江泰德气得口水喷到李一剑脸上。
李一剑决定做叶伊的思想工作。
他拉起叶伊,说:“丫头,你老实跟我说,想做女侠,还是想做神棍?我跟你说,做女侠可比做神棍强多了……”
“撑死不过是一介武夫!给人当打手!”
“你给我闭嘴!”
两个老头又吵了起来。
叶伊看不下去,说:“要不这样,我同时拜两位为师,早上学武术,晚上学……”
“不行!”
江泰德打断叶伊的话:“早上有天地灵气,你要跟着我吸收天地精华,尽快领悟天机。”
李一剑不甘示弱:“童子功最重要,早上必须跟着我学习吐纳站梅花桩。”
“就你瞎黑的本事,晚上练就行了,早上还是跟我扎马步练梅花桩吧,公园里不都是早上打太极吗?”
“武夫!知道灵气有多重要吗?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那一瞬间的灵!”
……
吵了足足半个小时,两个老顽童终于达成一致:
叶伊将同时拜两人为师。
周日全天归江泰德,周六全天归李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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