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周常熙开小车送叶伊回到叶家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叶家早就吃好晚饭,正一家四口开着电灯陪宁云海夫妻唠嗑。
看到叶伊回来,张文英脸色一黑,说:“死丫头你可算知道回来了!为了等你,我家电费都——”
叶爱国看到叶伊身后的周常熙,赶紧拉住张文英:“婆娘少说话!周主任还在呢!”
张文英缩到了一边。
宁云海拿出一包过滤嘴香烟,给周常熙递了一根:“同志,抽烟!”
周常熙说:“宁先生,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那我就直说了。”
宁云海看着叶伊,说:“丫头可以不跟我回hk市,但是丫头脖子上这块石头必须给我。这事我已经和叶家说好了!”
叶爱国跟着帮腔:“伊丫头,你表姨、表姨夫对我们那么好!给我们买彩电洗衣机手表,还给我们包了那么大的红包!你就把石头送给他们吧。”
其实,叶爱国并不是不知道叶伊的玉可能很值钱,但是他们夫妻前几天在医院被叶伊的冷眼顶撞过,晓得这玉哪怕卖出天价,小丫头不可能分他一分钱。
既然如此,何不帮宁云海强拿玉佩,事后起码能分个一千两千的辛苦费!
周常熙看宁云海和叶爱国面色不善,对叶伊说:“你立刻回房整理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走?走去哪里!”
张文英狰狞地拦住叶伊的去路。
周常熙面色一沉,说:“张文英!你要做什么!”
张文英看周常熙满脸正气,不由地心里发慌,吓得坐在地上干嚎:“快来人啊!夭寿了!出人命了!”
顿时,大半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要知道,90年代初的农村还很贫穷。每逢夏天,晴朗的夜晚,男女老少们不是聚在富户家里看电视,就是搬着长凳在村口空地上摇扇子聊八卦,哪怕屋上丢了一块瓦片也能转眼传遍全村。何况叶家近来还有hk市亲戚上门做客这么重大的新闻。
村子口的三姑六婆们听到张文英的大嗓门,自然赶紧都摇着扇子跑来看热闹了!
“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哟,谁家的小车啊!好气派!”
“咦咦咦,这不是叶家的hk市亲戚吗!出什么大事了?”
……
村里的八婆们全部围了过来。
赖在地上的张文英指着周常熙说:“姓周的!你少在这狗血喷人!我能对伊丫头做什么?我可是伊丫头的亲舅妈!我疼伊丫头还来不及!倒是你这城里人,没缘没故地对我们家伊丫头那么好,还要接她去城里上学!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有什么企图!说啊!”
叶爱国拿起扁担,护在老婆面前。
“快说!”
“快说啊!”
一群八婆们想苍蝇一样凑了上去。
宁云海看情况对自己有利,走到叶伊面前,说:“给我!”
“给你什么?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吗?”叶伊眨眼睛装傻,“表姨父,我们说好的,到了hk市以后东西立刻给你,怎么现在就要!”
三姑六婆们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个个眼冒绿光。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看上人家小姑娘的家传宝贝了!”
“真是夭寿啊!宁家的坟头冒黑烟了!”
“打死你这个夭寿仔!”
……
一群八婆七七歪歪地说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村长叶建军的父亲叶铁柱也敲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抖着胡子对宁云海夫妻说:“宁伢子,小庙供不起大菩萨,我们乡下人伺候不起你们高贵的hk人,赶紧请早走吧!”
“老爷子……”
“走!”
叶铁柱怒目圆瞪。
宁云海被叶铁柱瞪得心里发慌,还被村里的泼妇们嗡嗡嗡说长短,气得眼角发红,对叶爱国说:“我真是瞎了眼了,相信你们这群白眼狼,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冰箱彩电洗衣机手表一样都不能少,还有钱!立刻给我还回来!”
叶爱国也是一肚子的气,心想:老子帮了你那么多,一点好处都没喝到,居然还有脸把东西要回去。
他越想越气,恰好月亮从云层里面穿出,冷清的月光照在叶伊的脸上,眼角闪动的暗紫色光芒让他心头一凛,脱口而出:
“姓宁的,当年你爹妈带着你逃到hk市,留你爷爷奶奶在村里,没吃没喝全靠我娘接济!
他们走了以后,也是我爹我爹好心,把自己的棺材让给他们,还把他们葬在我家的自留地里!
要不是我家自留地的风水保佑,你宁云海能在hk市活出人样?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家坟给平了!”
火葬的宣传教育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但人们依旧相信子孙的出息和祖坟的风水有密切关系。
何况宁云海是在hk市这种笃信风水的地方长大的,叶爱国的威胁顿时震得他不敢提还东西还钱的要求了。
但是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的本钱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宁云海又一阵不爽,气呼呼的说:“我们夫妻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该给的都给了,你承诺的修坟什么时候办!”
“修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修坟?”
叶爱国一脸懵逼。
叶铁柱这回站在了宁云海一边,说:“叶娃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送了你们夫妻那么多东西,难道只是为了感谢你家借给他们一块棺材地?当然是要你给他们家好好修坟了!”
“可是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