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年漫长半学期过后,秋老虎被三番五次来临台风刮没了踪影。
秋高气爽,微风宜人。
在艰难的期中考试之后,年段长突然大发慈悲,举行了一场秋游活动。
秋游地点千挑万选,最终定在了城镇附近的一处小海岛。
甫一上车,学生各个生龙活虎,闹得老师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经历了两小时车程与半小时船运之后,真正抵达小岛码头时,一群人高涨的情绪都似跟遭水淹过一样,顿时都显得萎靡。
青山拔地而起庞然眼前,不算多高,然上顶蓝天下抵碧海,亦别有番壮阔的美感。
这小岛以供奉海神而闻名。上有神寺依山而建,根根石柱势撑天。其间庙宇相连,层层石阶蜿蜒直上,其间拱门错落,古建筑形容巍峨,龙盘虎踞占满整座大山。
集合整队,老师把注意事项交代完毕,又明确了下午的集合时间。一声解散,一大批孩子就如放飞山林的野猴群哗啦啦各散东西。
小岛地势不算复杂。除却通往正殿的宽直大道,其余羊肠小路弯弯拐拐也就那么几条,早有巡逻老师在各处守着。
虞秉文原被一群玩得好的男生围着闹着要一起,可转头瞅见骆攸宁与乔荆两个自闭儿似的模样,索性挥挥手让大部队先走。
他陪着俩自闭儿慢吞吞落在众人后头。
骆攸宁玩够了手机,乔荆也看够了风景。三人一起穿过正殿绕往偏堂,拐往后山人烟稀少的曲折小径走。
经一段木板迭嵌成小桥之后,再逢一道狭长小路。
路旁一侧是石壁势起劈天,一侧则是灌木葳蕤,枝横叶杈挡了溪流,只闻潺潺水声。
行约百来步,灌丛渐疏,眼前豁然开朗。
便见萦林络石之后静矗着座红墙青瓦的小庙。
林风簌簌,穿廊走寺。
庙里尊尊神佛微阖双目,面露怜悯,俯视着芸芸众生。
乔荆原想瞅一眼便走,没想到虞秉文带头率先进去挨个拜了,末了还去签筒里摇了根签。
圣笅丢三次,此签确认无误。
换得的签文里只有寥寥两句:“一杯美酒倾荒野,两袖青风扫坟尘。”
这签瞧着卦象就有些不好,骆攸宁凑前看了两眼问:“你抽得什么事?”
虞秉文打哈哈:“随便问问。”他心事重重,其余神像也不拜了,拿着签文就往外走。
巧得是庭间有庙祝搭棚解签。
那庙祝是个鹤发苍苍的老人,正倚着藤椅上打瞌睡,见着人来倒是醒了神。一只枯瘦的手伸着接了签,看也不看一眼,只将纸往书里一压,眼也不抬来了一句:“冤魂不散。”
乔荆不信鬼神,这解签的玩意在他眼里都是忽悠人的把戏。
他正准备走人,没想到回头一看,同行的两个友人脸色都有些不对。
骆攸宁抿着唇没说话。
虞秉文一步上前,双手撑在桌上,面上严肃:“你这句话是啥意思?”
庙祝指了指一旁竖着的简陋木牌:解签十块,问事随缘。
虞秉文二话没说掏了十块递给他。
庙祝收了钱,微挺了挺背脊。奈何他人老脊弯眼也浊,怎么挺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做足了神秘劲,示意虞秉文凑前一些。
骆攸宁跟着挨过去听,乔荆不由也离着近了点。
庙祝声音干嘶,语音语调都带着浓厚的地方腔,饶是本地人如虞骆两人也是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啷个人啊确是十恶不赦。可死时阳寿未尽,阎罗王不收他哩。他生前是个恶人,死了更是个戾气滔天的恶鬼。你们害他做不得大恶,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言一出,不说虞秉文,便连骆攸宁都颜色大变:“他现在还在?”
庙祝摇头晃脑:“一直在,在等你们成年,在等他,”他手突然一指指向骆攸宁,“——倒大霉。”
骆攸宁哆哆嗦嗦唇色都白了。
虞秉文紧紧抓了庙祝的袖子:“怎么才能……让它走。”
庙祝手伸进抽屉里摸摸索索半晌掏出枚脏兮兮的白玉片,却是递给了骆攸宁:“我给你一个玉锁,你先戴着。等哪天这玉裂了,就是它回来了。”
骆攸宁不敢接,虞秉文给拦了下来,急吼吼地抓着庙祝继续问:“碎了咋办?它回来了咋办!”
庙祝闭了眼,长长一叹:“太y-in损咯,说不得说不得。”
虞秉文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张粉红的毛爷爷直往庙祝手里塞。
乔荆不明所以,这会见友人被忽悠上当,忍不住就要伸手要拦:“秉文!”
那庙祝动作利索,枯手一摘钱,急慌慌塞进了腰包。他倒算实在,钱一收张口就来:“届时若把那裂了的玉锁转赠他人,等于将那灾祸转嫁他人。他人挡灾,你得平安。”
白玉锁脏兮兮,雕花镂空处都沾了黑泥。骆攸宁嫌弃不肯碰,虞秉文却如获至宝,匆忙收了,又是问:“老人家,要是找人收他,有用不?”
“找谁收哩,这恶鬼凶得阎罗爷都不一定敢收!啷们两个小娃娃啊,胆子太大咯。”庙祝连连摇头,末了手指一指,冲着乔荆道,“这娃娃气正得很,你们跟着他或许能避上已避。”
虞秉文还欲再问,可庙祝却说什么都不肯再说,不但不肯说,还冲虞秉文要钱,要得是玉锁的钱。
虞秉文问他多少钱?那庙祝端着副架子只道随缘。
最后忽悠得虞秉文把兜里零花钱掏了一大半全给了出去。
他这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