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叹,可见世间之事。不能一概而论。”
魏彬道:“虽不能一概而论,却也窥之*。”
他看着谢琬,“我听说三姑娘进府来这两三年里,受到了来自令祖百般照拂,甚至把这最大的颐风堂拨给你们兄妹二人居住,其怜惜之心显见之。依程渊那日的说法,姑娘相助我父子乃是意欲回报犬子,那么姑娘以为,在孝与仁之间,乃是仁字占先是么?”
忠孝仁义。孝字占第二,魏彬抛出这么个看似轻飘飘的问题,实则让人怎么回答都不是。
若说是,那谢琬就是个不孝之人。若说不是,那她这般相助魏暹就很居心叵测了。
谢琅背上有了微微的汗意。程渊也往谢琬看来。
谢琬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天地人伦,自然以孝道为先。民女回报魏公子,全了仁义,却也未违孝道。”
魏彬道:“愿闻其详。”
谢琬踱了几步,停下道:“孝也有纯孝与愚孝之分。家族里有人心术不正。我若拨乱反正,匡扶正义,维护我谢家家声,便是纯孝。我若一味盲从,助纣为虐,设害他人。损及我谢氏声誉,便是愚孝。
“倘若此番我不站出来公布魏公子身中圈套的真相,那么往后府里其它人便会争相效仿,如此下去,岂非害了整个谢府?为了家族的长治久安。我只能权衡为之。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我胳膊往外拐了,但究其根源,我却未违天道人伦,无愧于心。”
她娓娓说完,便沉静地看向墙上挂着的孔子论道图。
谢琅胸脯起伏着,若不是碍于身份,他几乎都要为她的辩白叫起好来!先前胸中存有的那点担心随即不见了,这样一份冷静与机智,连他这做哥哥的都未必拥有,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微微笑着,身姿也不觉挺得笔直。
程渊与陈士枫也都目露了一丝赞赏,一个捋须一个啖茶,气氛悄然缓和下来。
魏彬表情未变,但是细看之下,却也能发现他的唇角微勾了一点。
他点点头,接着道:“依你所说,倒还是维护着家族声誉的。我已知道你们二房受过继室许多排挤,那么,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怨恨他们么?也从来不曾想过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你承认出面帮助暹儿是为报这份私仇,我也能够理解。”
这问题可太尖锐了。也就魏彬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谢琅一颗心又提起来,放在扶手的一双手也握成了拳。
谢琬却是微微一笑,坦然自若地说道:“多谢大人体谅。然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谢琬虽为女流,但自幼受圣贤之书引导,心中也自有底线。”
她承认,她帮助魏暹也是为阻止谢荣借机攀爬向上,但是,假若魏暹真的喜欢谢葳,愿意与她结亲,她也是绝不会硬去拆散他们的,顶多日后再准备充足些就是。
不伤害真正对她好的人,以及对她没有不良目的人,这就是她的底线。
“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魏彬起身点头。
谢琬并未曾正面回答他究竟是与不是,足见这之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内幕,但是是与不是于他又有什么要紧?她能够不斩钉截铁地否认,就说明她的真诚。
总之如同程渊所说的那般,她的确阻止得了谢荣一次,也阻止不了他许多次,仅凭一个突然事件就想影响谢荣的整个仕途,那是异想天开。而她分明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所以她对这件事的态度,的确不是为报私怨,至少不全是。
魏暹口中的小三儿,果然真有几分底子。
他原先以为就算魏暹对她敬仰不已,她也顶多是个故作成熟的女孩子而已,如今看来,她不是装的,她是真心有几分本事,她的自信,她的安然,都使她看起来像个洞察一切的智者,可是因为她的柔婉和沉静,又使这些特质落在年少的她身上,没有一丝违和。
他对面前的少女,不觉就转变了几分态度。往前踱了几步,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我听说你曾让暹儿画过一副松岗图,世间女子好松石之刚硬的极少,因为真正拥有这般大气的不多,如今见了你,倒觉得也只有坚硬的松岗与你更合衬。”
谢琬听出其中的肯定之意,从善如流地垂首:“谢大人谬赞。”
魏彬微微点头,捋须打量着她。
片刻,他退回原处坐下,举起茶来轻啜了一口,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如今我既要拒绝令叔的提议,令叔为了爱女,自不会轻易放手。而我也担不起纵子祸乱闺闱的名声,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此话虽是询问,但是他脸上却不见丝毫忧虑。他自己身居高位,长年与文官们玩弄权的把戏,身边又有着陈士枫这样的谋士,哪里会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她?可见还是试探。
谢琬站在距他五步开外的位置,微笑道:“大人解不开的难题,民女更是无可奈何。不过,民女幼时曾经遇到过一个乞丐,他被狗咬伤了,路过民女家门口的时候见民女正拿着些铜钱在玩耍,便想骗我的钱去治伤。民女虽然不在乎几个铜板,也愿意送他去就医,但是却不甘心上当受骗,于是不肯。
“那乞丐便在我面前假摔在地,只说是我撞伤了他。他在大街上叫嚷引来了许多人,直说是民女打伤的他,要我送他去医馆,并且还要去衙门告我故意伤他。民女百嘴莫辩,无可奈何,最得只得给了些钱予他。民女的钱虽然还是施予了出去,但是给多给少便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