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哪里曾想过这么深?如今听她这么劝说,倒是渐渐心安了。“你说的也是。这么看来,我倒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与其日夜提防着被他卖掉,倒不如我自己去寻条出路,就算不是体面人家,只要人忠厚,穷点也没什么。”
她坐着幽幽叹了口气,忽然又抬头道:“不知道这家是本县人,还是外县的?”
谢琬静静一笑,说道:“我先保密。”
王安梅走后,谢琬又在阁楼上坐了半晌才下楼。
“你去告诉李二顺,让他这明日到铺子里来见我。”
谢琬交代完这些事,便出了门来。
王安梅这里有了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谢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正要上车,门口摆摊卖桔子的一个老汉见到她,忽然间起身,双手各抓了好几个桔子走过来,不由分说塞到她面前。
被打断了想心思的她惯性地侧身退开,抬头看这老汉,躬着腰,一脸的褶子,因为脸上不安的笑容而显得皱纹更加深刻。浑浊的目光里既有着对谢琬这番举动而愧疚的意思,又有着急于向她表示友好的意思。
谢琬一脸错愕。
罗升忙道:“钱哥儿,你今儿又来了。”
谢琬觉着这老汉有些面熟,罗矩已经咦道:“这不是那天被宁大傻欺负过的那名老伯么?”
他们如今私底下都管宁大乙叫做宁大傻。
谢琬定睛看去,果然正是那天卖芋头的老汉,连忙卸下防备,微笑道:“愿来是您。”
钱老汉冲罗升父子憨憨地笑了两声,然后又把手上的桔子递过来,想来是觉得自己方才唐突了,因而声音也有些磕巴:“家里种的,等了您几天,都没见着。很甜,您尝尝。”
谢琬连忙接了桔子,抱在胸前。又不知道该不该付钱,付钱的话怕伤了人家的心情,不付钱又实在没这个白吃人家东西的习惯。于是眼巴巴望着罗升。
钱老伯则殷殷地望着她。
罗升好难得看见她这番六神无主的模样,当下笑道:“姑娘就别推辞了。钱老伯每回进城来都要跟我问候您,还带了他们那里好些乡邻来光顾咱们铺子生意。今儿也是赶巧,遇见您出门来,您要是连这几个桔子都不收,只怕他今儿晚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哪里话,哪里话。”钱老汉听到罗升记他的好处,手脚越发无措。
钱老汉并未见过谢琬,想来之所以认得是她,是跟罗升打听过多回的缘故。
穷苦百姓们心地十分朴实,丁点儿的好都记在心里。谢琬从来没图过钱老伯的回报,也不图他惦记,更知道他们就是来光顾生意也十分有限,无非买几尺细布头,顺便购点针头线脑而已,但是难得人家有这份心意。
像王氏母子,一个狼子野心,拿二房家财贴补前夫的儿子,一个道貌岸然,借着二房的人脉夺得官位,莫说知恩图报,不把他们二房活吞了就不错了。
钱老伯跟他们相比——不,心地纯善的钱老伯怎么能跟那帮qín_shòu相比?
想到这里,她也就爽快地把桔子放进玉雪手里,笑着道:“那等我吃完了,再来问老伯讨。”
因为急着回府按排接下来的事,也就不能多呆了。只是在坐上车后看见他佝偻着的身子,想了想便又交代罗升:“咱们库房里不是还有几张闲置的木桌么?往后钱老伯在门口摆摊的时候,你们就把它搬出来让老伯放货。这样就不必蹲在地上那么辛苦了。”
056巧遇
王安梅这里基本办成,接着便是赵贞那边。
翌日谢琬又到李子胡同见了李二顺,当面交代了一些事宜。
三日后李二顺送了信到李子胡同,告知谢琬赵夫人翌日去清泉寺上香的消息。
谢琬琢磨了半宿,一大清早便领着玉雪玉芳到了清泉寺。
赵夫人上完香在禅室歇息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禅室传来这么一席对话。
“……姐姐命苦,妹妹心里都知道。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脱离家中,我自然托我们姑娘跟二少爷在外头替你留意这样的人家便是。只是不知道姐姐有些什么要求,你告诉我,我们二少爷到时也好有个主意才是。”
“我在家中过的是下人都不如的日子,我又是这样的情况,能有什么要求?只要那人家为人宽厚,不至于瞧不起我便罢了。我就是当牛做马,也是愿意。”
赵夫人听到两句,心下一动,就不免往屏风那头多看了两眼。这禅室原是间大经室,如今用屏风隔开成了让香客女眷们稍事歇息的地方。那头人说话声音虽低,如此也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耳里。
只听得那头低泣了片刻,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姐姐既这么说,那却好办了。虽然你子嗣上无望,可世间自也有那已有子嗣的鳏夫,只是这样,却委屈了姐姐……姐姐品貌俱佳,如不是因为那个,随便也能尚个好人家。妹妹真是替你委屈!”
“妹妹快别这么说!老天爷既然如此待我,我也没什么好不平的,如果真能让我脱离家中另觅得个庇护之所,那就是我毕生之福了。我必定好生服侍相公,侍奉公婆,善待小姑,以求来世安稳。”
“姐姐!”
那头两厢又哭起来。
赵夫人一颗心在胸膛里猛跳,不住地往那头打量。偏生屏风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正巧随行的李二顺前来催行,她便指着那头轻声问道:“那里面是谁在说话?”
李二顺走到门口往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