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千宁儿身上有着宫里娘娘们都没有的灵气。
后来她真的见到了娉贵人,那个雍容的人儿,倒真的是个美人,眸光卓然,眉目妍丽,举手投足间都是盛宠之后的优越欣愉感。
娉贵人说是宫里来了个妹妹,她理应过来看看,她与她千宁儿没说几句话,见到她的容貌时她优越的脸容也微不可查的动了一动,但到底是个贵人,说了些温言细语的话,送了些绸缎首饰便也就去了。
现在想来,当时娉贵人见了她似乎并不开心,只是她那时尚是宰辅大人家的千金,虽然入了宫还未受到帝王招幸,也是轻易不能得罪的,宫里的女人虽然不能干预外政,却也识得大体。
娉贵人虽受先帝宠爱,奈何前庭无人支撑,也尚未给先帝生得子嗣,她当然知道孰轻孰重,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后来她跟这宫里的许多女人一样,出了宫,入了尼姑庵,没了帝王的疼爱,没了华服霓裳,每日里只有木鱼孤灯相伴。
娉贵妃却因着做了尼姑,断送了她最后的性命,她尚自青春美好,犹自美艳动人,没有耐住寂寞,最终酿成了大祸。
初入庵内,妃子们皆日日以泪洗面,容颜憔悴却也无可奈何,庵里的师太见惯了宫里的娘娘,她们刚进庵时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日子久了也就渐渐能平静下来了。
嫔妃们住的尼姑庵不比他处,接待的只有少许女香客,庵内清苦,也要做些伙计自给自足,日子苦了也会自己做些针线活遣人送出去转卖,娉贵人绣的刺绣极好,平日里来接她绣活的人皆是女子,专门将庵内的绣活捎出去卖,与庵里众人都熟稔。
一日却来了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说家里妹妹生了病,遣了他来拿那些绣活,庵里的师太未曾发觉,娉贵人出去便交了刺绣,这娉贵人的美貌岂是一个寻常的男子受得住的,那男人在他面前愣了许久,才慌乱的从她手中接过刺绣离开。
两人手指在绣品间不经意的相碰时,就如干柴撞见了烈火,娉贵人心内尚自害怕,却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便让那男子神魂颠倒,自此男子便时时以各种借口来在庵内走动,终于在一个夜里他翻墙进入了娉贵人的房间,一夜云.雨,直至半夜才悄悄离开。
娉贵人起先还很惶恐,庵内的人日日劳作,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同,她因着刺绣好,师太便准了她不用出去劳作,后来的时间里,她的情绪越来越好,日间见人谈笑,面色也较初进庵内时红润了不少。
师太惊奇她这么快便能释怀,悟性尚嘉,她说想要单独一间小屋给她专心刺绣,师太想着刺绣磨炼了她的心性,让她心平气和,便也答应了,后来那间在庵内较为偏僻的刺绣房就成了她夜会男人的隐秘场所。
没有人发现她的秘密,她心下却越来越活络,不再满足一个男人的伺候,渐渐的,来拿她刺绣的人每日都有不同,虽各个都是女儿家打扮,身形都较为高挑,有的甚至还有些健壮。
娉贵人在庵里生活着,身子越来越曼妙,举手投足间都是娇媚纤巧的模样,庵里的人都说她天生丽质,即便入了空门,依旧光彩照人,每次被说,她只抿唇一笑。
她的身材日渐丰腴,皮肤也变得越来越好,与她相会的男人越来越多,大到四五十岁,小到十七八岁,身形像着些女子的便乔装一下过来,身形一望而知便是男子的,便趁着夜间翻墙而入,有时来得不止一人,她也照样应付自如。
在这庵里她享受到了在皇宫内从未有过的欢愉,以前即便皇上专宠于她,大多数时间她也是夜夜独自守在偌大的宫殿内,她渐渐迷失了自己,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与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在坊间将她的名声渐渐传扬开来。
那些慕名而来的人日渐增多,绣房附近极为偏僻,白天都很少有人经过,夜里更是空无一人,但偏偏那日,有一尼姑劳作晚了,天色昏暗走错了路,提着幽暗的油灯走着,她便听到了附近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推开门时,那尼姑慌乱尖叫,这事就此被败露出来。
娉贵人自然是没有了活路,当夜尼姑庵便命人通知了宫内,宫里面赐来毒酒,娉贵人那时才觉得犯了大错,她举起酒杯时浑身颤抖,而身边被绑起来的男人身子更是抖得如筛糠一般,她将酒杯举到男人跟前,轻声问了句:“你愿意同我一起死么?”
那个曾经说爱她入骨的男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一把推开了那个盛着毒酒的瓷白,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匍匐的跪到宫里来的人面前,磕头如捣蒜,面色惨白的抬起头,慌乱结巴的求饶道:“大人,错不在我,错不在我,是她……是她招惹的我……是她招惹的我啊……”
她看见那个人额头上的汗如水珠一般滑落,拽住太监袍角的手像是要在那太监身上生生拽出一块肉,大声的求饶声响在耳边刺耳又讥讽,那些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她早就该不信了,就连京洛皇城内最尊贵的人说过的话也不能相信,何况是他们这些命如草芥般的人。
那个前刻刚与她有过肌肤相亲的人,在明晃晃的刀锋下倒在赭红的血泊之中,她眼里却是一片清冷而死寂,或许那一刻她才发觉,曾经周身的热闹都是虚幻,那个人的血流到她的身下,她伸手在地上粘上那殷红,放入口中。
站在近旁的一群人里冰冷而严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