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张画像时,她就已经知道了。那时她故意试探,问询他,那画上的女子是什么人,她知道他在找她。
她藏在了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寻遍了渡州,翻遍了渡州府方圆百里的贼窝,怎么就没在身边,仔细找一找呢?
听到木苏云淡风轻的话,安如眉眼中又涌出怜惜心疼之色,想起今日下午,木苏说与她的遭遇来。
这时流苏从外殿进来,身后跟着星儿月儿两个小宫女,端着膳盘。见漓央立在内殿,喜道:“殿下回来了?还没用膳吧?”
漓央有些不知所谓地被流苏拉着坐下,慎然开口:“她……怎么会是姨妹?”怎么会是那个他千方百计不想让母妃见到的女孩?
流苏正要说什么,木苏却抢先开口:“这也怪我,在渡州时被山贼所掳,和殿下一起逃出来之后,容貌尽毀,便整日在府衙内闭门不敢见人,也没有探听外面的事,不知殿下寻遍了渡州方圆的山寨在找我……好在殿下好心,带我进宫里来治脸伤,我见娘娘和我相貌相似,又听流苏姑姑喊我乳名,虽然当时惊讶,但我容貌尽毀,也不敢唐突娘娘。”
安如眉被她掺着扶起来,嗔怪着:“你这孩子,倒这样小心谨慎,若你的脸好不了,难道还不准备认我这个姨娘不成了?”
木苏笑着赔不是,言语间悄然抬头,看了漓央一眼。
他脸如土色,笑得勉强:“怪不得我寻遍渡州匪寨,也寻不到人……”原来,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思目的,却一直躲在他的身边,将他戏弄得团团转。
现在木已成舟,她已和母妃相认,早已吃定,他拿她再没有法子,便大大方方站出来,耻笑他那愚蠢的“一场好心”么?
饭桌上,漓央看向那一头,坐在母妃和流苏姑姑中间的木苏。她的脸上是懂事又乖巧的笑容,母妃不时询问她想吃什么,好不好吃,眼神一刻也不离她的脸。而流苏姑姑一顿饭都在给她夹菜,殷勤关爱备至。
对比之下,漓央这边简直清冷凄惨。平日里,他吃得多了或者少了,母妃都会问他的,流苏姑姑也生怕他吃不好,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无人问津,无人关怀。
她们好偏心。漓央默默埋着头,心底抑制不住难过失落。
木苏看他,倒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可怜小鹌鹑。
可爱得,想把他捧在手里,捏他,揉他……掐死他。
她有些燥然地舔了舔下唇。
流苏关切地说:“瞧我,光顾着给你夹菜。吃了这么多,一定是渴了吧。”她起身给木苏盛了一碗清汤燕窝,顺手又给安如眉端了一盅,“娘娘也喝些清淡的。”
安如眉偏过头笑着看她,流苏有些脸红地偏开头,唇角弯弯。安如眉那样的目光,让流苏想起多年之前,她和安如眉还没有进宫来的时候。那时候的安如眉,性子远不比现在沉静,时常瘫在她身上耍赖,说身子乏拿不动筷子,要她喂她吃。
这道清汤燕窝,就是安如眉爱吃的汤品,那会儿流苏也没少喂她吃。
安如眉把汤盅推在一旁:“现在不想吃,给我备着做宵夜吧。”
流苏抿着唇笑,也不接她的话,知道她今晚怕是又要耍赖了。不过今天高兴,她的娘娘精神兴头好,身子也好了,她由着她就是了。
夹在两人当中的木苏并没有听出她们对话中的那一丝暧昧,抬头看了漓央一眼。
他一直埋着头,盯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你们慢用,我吃好了。今天太傅的功课还没有完成,我先回去温书了……”他低着声,感觉马上就要哭了。
流苏放下筷子站起来,诧异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孩子……是不是在陛下面前受了什么委屈?我看他今天,不大高兴啊……”
安如眉也放下碗,正色道:“怕是大皇子那里,又为难他了吧。”因为她这么些年不争不抢,漓央某些方面也随了她的性子,不愿意与人相争,倒教涟喻欺在了头上。
“流苏,”安如眉漆黑的狭长凤眸微闪,唤道,“给我备一份礼,就从陛下赏漓儿的东西里面挑,过几日我去景明宫看看聂淑妃。”
聂淑妃是大皇子涟喻的生母,主六宫之一的景明宫,二十多年前深得皇帝恩宠,并且让她诞下了第一个皇嗣,便是现在的大皇子涟喻。不过生了涟喻之后,聂淑妃挟子邀宠,行事乖张,得罪了皇后,后来皇帝便对聂淑妃渐渐疏离了。
木苏初进宫,并不晓得这后宫关系的复杂与利害,听不大懂安如眉的话。她放下筷箸,拭了唇:“谢娘娘款待,天色也晚了,娘娘身子刚好,还应好好修养才是。今日木苏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娘娘。”
安如眉不舍,又仔细端详了她片刻,想着好在都住在一个宫中,见面也方便,终于是愿意放她回东殿去了,又让流苏去拿锦缎银钗玉璧送给她:“你在东殿漓儿那里,终究不大方便,不如搬到西殿姨娘这一处,我也方便照料你,你陪姨娘说说话,姨娘也高兴。”
“娘娘……”安如眉说完,流苏蹙着眉叫了她一声。
安如眉思女心切,险先忘了让木苏搬进来,她与流苏,怕都不太方便。
木苏见两人眼神往来,倒也知趣,更何况,她另怀着心思,便果断拒绝了:“木苏这几日已经在东殿住惯了,再搬到娘娘这里,怕打扰娘娘休息。”
“西殿和东殿就隔着几百步,来往也方便,娘娘您若是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