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问:“所以你是在江边见过我?”

班青的眼睛笑弯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不,别这么高兴,我并没有想起你来。

仲聆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情绪:“那是十年前了,都过了好久了。”

班青说:“确实过了很久,但对我来说,那天发生的一切还在我的眼前,现在想起来,就像昨天才发生过的那样清晰。”

他的神色逐渐认真:“无论哪一次我到元港城的时候,我都要来江边看看。那年一别后,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来这里看着宽江,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我时时刻刻都未曾忘了你……我当时在水里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想我是不是死了,才看到水里来的妖j-i,ng?”

妖j-i,ng:“……嗯,你继续。”

随着班青的讲述,十年前的记忆铺开。

仲聆凝望着窗外的江面,他仿佛重新看到十年前的那一夜,黑夜被大火照亮,浓烟冲上云霄,遮云闭月。

江上百姓受伤的□□、慌张的惊呼,木质船身被火烧的咯吱作响,江水浪潮反复冲刷拍打,一切声音,在他耳边由远及近的重现。

仲聆不再说话,他在这已经模糊的记忆中,用力的寻找着班青的身影。

班青充满感情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仲聆的手。

仲聆并没有挣开他。

班青:“我当时好不容易从渡口挤上了船,那船上好多人,我被挤得只能站在船边。当时胡寇一个火油炮落在旁边,一个大浪打过来,我没站稳,就从那船上掉了下去。”

“江面都是油,我在水底下拼命的游,我气都不够用了,还是不敢探头换气。我不知道游了多久,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才在水里头遇见了你。”

班青如今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他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他甚至还笑了一笑:“我是从水里被你捞出来,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淹死在水里了,哪还有今天能坐在这里和你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的福气?”

仲聆模糊的记忆边缘,终于露出了几分清晰的模样。

他想起了一点,他被房邬从船上踹下去之后的事情。

仲聆刚入水时满心慌张,可是房坞态度坚决,见他游回来伸手去抓江中的小船,房坞居然都狠下心,用船桨狠狠打他的手,逼着他再次进入水里。

仲聆那时候害怕极了,见哥哥丝毫不为心软,只得向江岸扑腾过去。

他在水里头乱扑腾的时候,似乎是勾到过什么东西。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沉,但当时他在水里心慌意乱,被江水迷得眼睛都睁不开,他还以为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才让他的身体那么沉。

原来勾住他的那东西,是班青?

那个时候班青溺水,沉下去的时候用力挣扎,摸到了东西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死死抱住。

他就是这样挂在了仲聆的身上,被他一路捎回了岸边。

仲聆也是都到了上岸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的不是什么水鬼,或者沉船的残骸,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他当时站都站不住了,也没顾得上班青。

班青是被随后上岸的房邬在肚子上用力踩了一脚,把水吐了出来后,才开始喘气的。

仲聆柔和了表情,看着他面前的小土匪。

那是他第一次来江北,当时江北一片混乱,那么多的人中,他怎么偏偏就碰上了班青,还把他从水里带了出来?

缘分真是不可琢磨。

原来早在十年前,他曾经就这样y-in差阳错的救过班青一命。

而这个一个小土匪,一直记在心上。

班青腼腆道:“当时看着你,一时以为是水里的妖怪化了形,一时又以为你是神仙下凡。我被你带上岸后,就在江边迷迷糊糊的看着你,听到你身后有人叫了你的名字。”

仲聆轻声问:“所以你十年前就见过我了,还知道我叫仲聆?”

班青说:“是。”

原来在班青这里,他以关小姐身份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穿帮了。

他从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他是男人了。

仲聆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所以你看到我要去成亲,才出手把我抢回来的。”

班青的脸瞬间红透了:“我怎能看着你嫁给别人?”

他声音很小很小的:“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十年前胡寇进关的时候,我父母就都不在了,我别的牵挂都没有,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念着你能好好的。”

班青的声音叫人无端心酸:“我没敢想,我们真的还有再见的一天……那天我进了你的马车,看到里面是你,知道你平安长大了,真的比什么都开心。”

仲聆觉得,这小土匪的确不用他来教书。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准确的戳进自己的心里。

班青抬头偷看他一眼,又低下头道:“你和小时候的模样没有变化太多。你长大了,长开了,比以前还要好看。我本来那么的开心,可是一看到你的嫁衣,就变成比什么都难受了。”

他神情羞愧:“我把你抢回山,对你做了糊涂事,事后想起来,真是万般后悔。你救了我的命,我却忘恩负义这样害你,真不是个东西。”

仲聆微微一笑:“你没有害我,你做的很好。”

事到如今,仲聆仔细回想整件事,反而是他利用了班青摆脱了皇宫的监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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