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瞪大着眼睛,看着叶重琅纤长的睫毛几乎扫在她的眉心,近在咫尺,气息相融,却让人不敢用力喘息。
“你答应过我。”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竟在微微发颤,仿佛在极力验证一个承诺,无论如何,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
“那我答应了,你也就不能赖账了,我此一生唯有丧夫守寡,绝没有退婚。”
…………
琼山道是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方圆几十里一片荒凉,是块几乎寸草不生的贫瘠之地,而这二十多年来,有魔将阡殇被封印在琼山道,但凡有所耳闻的人,都不愿意从这里路过。
当年魔将阡殇被封印,那是神界联合人间精心挑选的地方,可以放开手脚直接以武力压制,且不怕阡殇一怒,浮屠十里。
其实,若说句开玩笑的话,凤起有时候甚至觉得,像阡殇这样的魔将,还是封印起来比较美好。
她与青邺和夙凝是有些私交,夙凝那性情虽有时候令人头疼,但逢大事的时候,夙凝还是个靠得住的。如果说她与其他魔将也能算泛泛之交,身为同道彼此也应守望相助,可唯独阡殇……那是真没办法交。
有些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而阡殇这种是……性情古怪到没有朋友。
凤起记得她当年刚堕入魔道,跟着殊俨第一次去往魔界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魔将就是阡殇。
魔将没有丑的,凤起看他也顺眼,就先行跟他打了个招呼,报上姓名,结果阡殇回答她……
时隔三十多年,她仍旧对那句话记忆犹新。
他说……昔日神界,今日魔界,没人在乎你的过往,哪怕有朝一日amp;你再回神界,也没人在乎你的过往。
当时那语气平淡,凤起琢磨了半天仍旧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欢迎还是敌意,结果殊俨告诉她,习惯就好。
而之后她才渐渐了解到,阡殇那性情说傲气都是轻的,那就是典型的乖张且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说,他眼里只有一个人是人,那就是殊俨。
但是,殊俨已经死了,谁还能压得住阡殇?一言不合,十里浮屠,谁去跟他讲道理?
然而,启封魔将阡殇,妖界此次动用了大批的力量,那是势在必得,且似乎已经没有悬念,那么叶重琅此行的目的就至关重要。
他的抉择与立场,对于魔道,他是敌是友……
而不出所料,距离琼山道尚有数里之遥,他们就在夹道中碰上来仓皇逃出来的东都弟子。
那东都弟子一身红衫已沾满了血,胸amp;前虽有迎风狼首,但衣襟斜切,这是东都门生的装扮,而他此时手中断魂枪已不知所踪,一路跌跌撞撞向他们跑来,还时不时的仓皇望向身后。
而当他看见前方有人,看见叶重琅那一身素衣如雪,仿佛遇见了救星一般,呼声道:“前方……孤竹弟子?!哪一位……哪……胥山君?!!”
若只分辨长相,并非所有仙门中人都认得叶重琅,可一身孤竹道服,背后乃是琴中剑,孤竹一门年轻一辈中就修得琴中剑的,只有叶重琅一人。
只见那名东都弟子踉踉跄跄不停的回头望,还未到两人面前便开始喊道:“琼山道守不住了!妖孽已经破了我们最后防线……请胥山君赶紧前往,劝劝秦亦清……!”
嗖嗖两声,东都弟子背后追来两支断魂枪,宛若银光流星,直向他后心刺来。
惊情出鞘,铛的一声同时挡开了两支断魂枪,叶重琅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那东都弟子身旁,“发生了什么事?”
那东都弟子还没开口,只听后面便有人追上来喝道:“朔方君有令,所有仙门弟子必须死守琼山道,身为仙门中人若敢临阵脱逃,当以叛离正道论处!!”
“可是琼山道已经守不住了!”那东都弟子愤然辩驳道,“连日来被破三道防线,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妖孽一再增派援手吗?!而我们呢?!秦亦清连消息都不让传出去,就命令所有人死守,若守得住还好,可如果眼看已经守不住,难道就等死吗?!”
两名追上来的东都弟子义正言辞道:“此乃朔方君的命令,我等自然要遵从,但你临阵脱逃……见过胥山君!”
凤起微微一笑,叶重琅声明尚在,看来,秦亦清没有把所谓她是魔尊殊俨的消息传扬开来。
那也是两个东都门生,上前向着叶重琅恭敬的见了个礼,叶重琅颔首示意,直接问道:“琼山道此刻境况如何?”
“回胥山君,妖孽此次丧心病狂,连日来陆续增援琼山道已过数百,朔方君如今带领东都与扶风弟子死守魔将阡殇封印崖上,命令我等死守不殆,谁也不得临阵脱逃!”
叶重琅微微皱眉,“可有联络过其他支援?”
“……没有。”东都门生也有些艰难道,“但是朔方君说,只要死守,便一定会有转机,邪不胜正……”
“只单单死守如何才能有转机?!”叛逃的东都弟子激动反问道,“秦亦清不但命我们死守,不让任何人传消息出去,他还命令东都弟子将欲传信回本家的扶风弟子看管起来,让他们势必与我们一同死……”
“住口!”东都门生呵斥道,“朔方君如今是家主最器重的公子之一,他的决断就是家主的决断,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来质疑?!”
这里面有古怪,凤起三言两语就听出了不对劲,她在半页山跟秦亦清走过一遭,秦亦清贪生怕死,绝不是个会大义死守的人。但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