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得很严肃,倒没有太耍脾气。不过,后来几天上网时,安虹明显感到两个孩子的情绪都不高,还一个劲的问安虹,以后还能不能见到爸爸,是不是爸爸不要他们了之类。安虹心里难受,只好强颜欢笑安慰他们,说爸爸永远是他们的爸爸,什么时候想见都可以见,他们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
王健青接上他们说要一起回家,安虹平静地说不用了,她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房子。
看安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她父母也淡淡看着,不劝也不催的。再转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大女儿狐疑地看看爸爸,再瞥瞥妈妈的脸,没敢作声,儿子只是一味摆弄着他刚给他买,对老爸的骑虎难下毫不知情。他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人可以帮他走出这困局了。
送到楼下,安虹没有让他上楼,说家里还乱,以后他来看孩子再告诉他具体楼层。
见大家都拎包搬行李地往门口走,王健青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安虹。
安虹回头看看他,知道不说两句他不会走,只好把钥匙给了父母,告诉他们房间号,说自己说两句就上去。
安妈妈看看她,又看看王健青,叹了口气,扭头招呼两个孩子慢点跑。安爸爸倒是停下了脚步,在安虹耳边小声嘱咐,“有话好好说,咱们也别得理不饶人。毕竟,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以后总还是要见面的......”
安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老爸。她印象中,老爸眼中是万事皆好,从来都是笑呵呵的,不多言也不抱怨。今天这两句话,却是金玉良言,是要她凡事留一分,日后好想见啊!
目送一大家子进了公寓楼,安虹走到楼门口的小花坛旁。
她抬眼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健青,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按咱们之前说的,孩子都由我来抚养,你可以在探视时间来接他们去你那儿。抚养费你如果觉得多,咱们还可以商量。房子车子是你付的款,都归你。我现在有工作,可以负担一家人的开销。你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咱们尽快约律师,把离婚协议签了。”
王健青听了安虹的话,半天低头不语。
安虹心里想着上面的家人,有点不耐烦他既不表态也不离开的态度。
“你要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
刚要抬腿走人,王健青叫住了她,“安虹,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现在孩子们回来了,你父母也来了,你住在公寓里多不方便。不如我们一起回家,重新开始......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分开睡,饭我也可以不在家里吃......只要你们肯回去,我怎么样都可以......”
安虹努力想让自己不那么咄咄逼人,但胸中的火气,不是她想压就压得住的。
“回不去了!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其实,在你前年又和她搞在一起时,我们就注定有这么一天了!”
王健青始终低着头,半晌,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小花坛边沿上。他双手支头,像个醉鬼一样萎靡颓败。
“我当年雄心勃勃,一心想出国镀金,混出个样子来再娶你......现在想想,我这十四年在这个国家,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到如今好不容易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你,没有了家......早知道,我就不出国了......天天守着你,陪着你,和你厮守一辈子......”
安虹本来不耐烦听王健青说这些陈年往事来博取同情。她抬腿刚要离开,但听了他的喃喃自语,又收回脚步,回头看他。
“其实,咱们走到这一步,跟你出不出国没太大关系。”
王健青听了,慢慢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安虹。
“出事后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琢磨过你这个人。不过,现在我倒是多少又了解了你一些。你为人骄傲虚荣,凡事不想落于人后。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能成为你上进的动力。但是,有些时候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弄虚作假,没有底线,骗别人甚者骗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以前也曾经不齿蒋旭那样的人,但你在答应樊茹泓时就已经和他一样了。这不是因为你出国造成的,而是因为你的贪念与执念。一味要出人头地,一心想让别人看得起你,可你又不肯脚踏实地,量力而行......其实,人生不是只有名和利。有了固然好,没有了也可以过好日子。不择手段,到头来......只会落得个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安虹说得脸上似覆上了一层红晕,眼中也像有两簇明亮的火焰在熊熊闪耀。
他的这十四年,也是自己最好的十四年。她陪他体验了一把从寂寂无闻到功成名就,再到身败名裂的过程,自己也成了他失败人生的牺牲品。
安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话好对他说,临走时,只是又强调,“想明白了,咱们随时约律师签字。”
王健青怔怔地看着安虹毅然离去的背影,半天都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他从未听安虹说过这么一针见血,醍醐灌顶的一番话。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年与执念吗?是自己不脚踏实地,量力而行吗?!
她那么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好像两人已经形同陌路。
直到安虹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很久后,王健青一直呆呆地坐在那个小花坛边一动不动。
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了一丝凉意。明明还是夏末,这冷风是怎么回事?
心情本来就低落,被凉风激得打了个哆嗦,思绪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