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吃瘪,不由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一把抓住那愣小子,两道白眉毛气得要冲上天:“你到底炒不炒,你不炒,我这就叫你老板炒了你鱿鱼!”
“你这糟老头,还讲不讲道理?哪儿有逼人炒股票的?!”许延也犯了‘牛脾气’,指着他破口大骂:“我家就我妈那点儿病退补助,炒,炒,炒,炒糊了去喝西北风呀?!”
“炒糊?!不识好歹的犟骡子,”薛红军气得吹鼻子瞪眼:“行,怕亏本拿我的钱炒,赔了我吃、赚了你得!”
自此,许延‘极不情愿’地踏上了风起云涌的k线征途。直到谢师宴当天,才捧上杯好酒,将前前后后的处心积虑,诚恳地和盘托出。薛老头早发现这小子聪慧异常,对行情趋势尤其敏感,眼光独到。自己传授的操盘技巧,他不但吸收迅速,还常能举一反三,另辟蹊径。
诸多反常迹象由不得人不起疑,无奈跟这小子实在投缘,又爱才心切,况且几个月观察下来,许延确实本性纯良,并非奸佞之徒。无奈之下,只好假作不知,继续装聋作哑,就看他啥时候自己‘招供’了。现下见他坦白,当然心怀大慰,但表面的威风还是要耍耍的,不然哪出得了心头这口‘窝囊气’,正冷下脸来准备发作,却被一声娇呼惊散了思路。
“小延哥哥!”推开包间门的宝贝外孙女曾小玲,欣喜异常地失声惊叫:“你是,是小延哥哥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玲啊!”当日火车上匆匆邂逅,因为许延、封毅两人没留下联系方式,她只记得对方名字里有个延。回g市后,即使全家出动,凭这点儿线索想要找出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望洋兴叹,这才错过了许多年。
许延愕然回头,没想到当初那个贪吃淘气的利嘴胖丫头,竟已出落成十一二岁、秀丽端庄的窈窕少女,不由大吃一惊,直叹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缘分种得当真不是一般深。于是一场负荆请罪的谢师宴,立马变作互叙别情的喜相逢。
‘小延哥哥’这尊称,这些年几乎要磨得耳朵起老茧,没成想竟是自己的徒儿许延。薛老头儿看着儿孙两辈围上那坏小子,千恩万谢、问长问短,根本没人愿意理他,骂到嘴边的话,只好郁郁咽下,捋须讪笑着烂进了肚子里。
二〇五信箱 正文 愿同尘与灰
章节字数:22354
二〇〇四年初,许延辞退了原来的保姆,联系了尹心玥的一个远房亲戚,来g市陪伴看护。久违的乡音与亲情,令她经年不散的抑郁,奇迹般减轻不少,身体状况也大有起色。随着又一年的春暖花开,除了仍旧乏力体虚,偶尔咳嗽气喘,已基本能脱杖正常行走。
晚秋时节,听闻西涌即将开发兴建海滨浴场,许延便约了丁珉、秦可可和夏紫菱、李浅墨,一行人趁着周末公休,开车载上尹心玥去散心游玩。这片原本荒凉沉寂的滩岸,消息一经公布,立刻聚满了即兴追尾的游客,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红红绿绿的花哨泳衣。
几人陆续停好车,许延开门下去,懊恼地抱怨:“下饺子一样,早知道不来了。”
“热闹不正好?”封毅看一眼跟保姆沿着沙滩走开的尹心玥,轻轻捅他一下,小声责怪:“阿姨成天呆家里,见个人都难……”
许延一想也是,便放开了心情,跟他一块儿撑起太阳伞插好,在沙地上铺上凉垫、摆开折叠椅,拿出饮料水果小吃,让尹心玥逛完回来有地方好休息,这才歇口气坐下。早上九、十点钟,日头虽然灼人,海风却也够猛,待在阴处,不一会儿就消了汗意。
暖风卷起碧浪,温柔地吞吐滩岸,时日更迭、光阴荏苒,海,还是海,恒久地浩瀚从容。那样乐此不疲地,激动的、落寞的,得志的、消沉的,欢笑的、恸哭的,花样百出地喜怒哀乐着的,恐怕只有他们这些营营役役的芸芸众生吧……回想这些年的兜兜转转、起伏跌宕,许延不由感慨万千。
“怎么了?”封毅见他走神儿,笑着打趣道:“就这一天工夫,出来放放风,还要筹谋你的敛财大计啊?”
许延闻言回过头,看向那飞扬俊逸的眉宇,轻柔地弯起嘴角。这些年,真的多亏有他,风光也好、落魄也罢,都一如既往地回护扶助,无微不至地体贴关爱,哪怕一点点情绪波动,都尽心照料、温柔开解……
人生得此良伴,何其幸运,何其有福……由衷的欣悦快慰从心底冉冉升起,许延微湿了双眼,别开脸——此生……别无所求,只愿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渡这潮涨潮褪、云起云消……
“不是,刚经过我们面前那男的,”那些不快,那些惨淡,终于过去了,还想来作甚,何必影响了此刻的好心情?许延笑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擦了些啥,蛮好闻的。”
“有吗?谁呀?”封毅抽抽鼻子,诧异地说:“我咋没闻到?”
“诺,就那边儿,”许延伸手一指:“花衬衫那个……喂!”话还没说完,那小子已经蹿出去,几步就跟上了花衬衫。许延哭笑不得,其实刚是被那香水冲得头晕,才随口拿来一说,哪儿想到他会当真。
“那能好闻?!”封毅研究完毕,跑回来坐下,满脸狐疑、自言自语:“依我看,还不如你身上那味儿。”
“……我身上,”许延愕然道:“我身上有啥味儿?”
“有哇,”封毅贴上他耳朵,小声嘀咕:“你身上,有股淡淡的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