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想。”韦春龄转头对胡弗说,“起来带路!”
胡弗脸色更苍白了,看着韦春龄摇了摇头。
韦春龄将一手虚悬在胡弗的手肘上:“一个人的手肘,如果短时间内脱臼两次,甚或粉碎性骨折了,你说要多久才能恢复原样?”
胡弗咬牙说:“昨天我撒谎骗了你,很是对不住。不过苗大哥也是受人所托挂的悬赏榜,他和韦大人本身没有瓜葛,我怕你们迁怒于他,才没对你们说出我们的关系。匡溪玉与我非亲非故,我发誓,已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你。”
韦春龄心里“哼”了一声,想好一个“没有瓜葛”,但她懒得和他费时辩论,说:“既如此,就快带我们去见见这个俞挽师吧。”
胡弗这次更加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带你们去找他,万一你做下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我会跟他说,这一切与你无干。”
“我的小爷,青帮若这么好说话,也不是青帮了。你最多废了我两条胳膊,你不会杀我的。这个俞挽师,却能叫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不带路!”
“真不带?”
“不带。”
韦春龄冷笑了一下,忽一把抓过苗老板,“哗啦”一声,撕开了他衣服前襟,露出一片保养得当、肥肥白白的胸脯。她掏出一把匕首,在苗老板右胸上刮擦了一下,胸上便多了一个小孔,血汩汩冒出。苗老板要叫,被韦春龄冷冷一眼,又咽了回去。
韦春龄仍旧问胡弗:“还是不带?”
胡弗脸现痛苦之色,但他还是摇了下头。苗老板身上马上又少了块肉。
侯英廷听他们提到“俞挽师”后,本似有话要对韦春龄说,但他隐隐察觉,韦春龄对苗老板的举动中,似还散发着某种往日冤仇的味道,他便识趣地只作壁上观了。
第三刀下去,苗老板顾不得害怕,大声抽噎起来。
韦春龄也不耐烦了:“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带不带我们去找俞挽师?”这次,她将匕首对准了苗老板的一只眼睛。
苗老板嘶吼一声:“胡弗,你想想是谁从街头捡的你,是谁给你饭吃、给你活干……”
胡弗终于挂不住了,他点点头:“好,我带你们去。不过到了地方,你们自己进去,以后也不许说是我指的路。”
韦春龄收起刀:“一言为定。”
侯英廷透过二楼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提醒他们:“你们最好快点,我们的好病人带人来救他的大夫了。”
胡弗说:“我们从后门走,你们再等我一等。”他火速捡起地上的枪,一枪崩了房里瑟瑟发抖的伙计,然后扔了枪,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侯、韦二人都被这电光火石的一系列动作惊了惊。侯英廷心中佩服,想:“小胡的身手还是那么利落。”韦春龄则有些同情伙计,对胡弗的厌恶,更深一层。
这三人从后门离开了天师堂。胡弗带着他们在一片迷宫似的弄堂内东穿西绕,忽地停下,说:“从这里转弯,走到底,左转,走到底,右转,看到一处有两头铜象守门的房子,就是俞挽师的公馆。”
韦春龄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你跟我们一起走!”
胡弗化身石柱,死不肯挪步。
韦春龄还待用强,侯英廷忽说:“他没骗你,俞挽师公馆的确在这里。”另两人齐齐转头盯着他。侯英廷对韦春龄说,“快走吧。耽搁了这么久,我有点担心甘熊能否撑住了。”
他们在这里和胡弗分了手。韦春龄撕掉了脸上的胡子和伪装,和侯英廷一前一后前去拜会俞挽师。
他们照胡弗指的路线,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那对守门的铜象。即使没有这对铜象,他们大概也不难察觉这栋石库门房子里必定住了位大人物。
因为以这处三层高房子为中心,旁边房子的窗户内,满是向外窥探的、充满戒备的眼睛,有些是人眼,有些是枪眼。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各带了四头形容可怖的斗牛犬,交叉从弄堂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斗牛犬每隔五分钟,便要搅起一次种族内部斗殴。
韦春龄和侯英廷经过时,两队斗牛犬正准备发起新一轮斗殴。一个男人在两队的领头犬脑袋上各捶了一拳,企图扼杀暴/乱。另一个男人用力拽着手上绳子,问韦、侯二人:“你们找谁?”
韦春龄说:“找俞挽师。”
“有约吗?”
韦春龄点点头:“有。”
这两个男人不再理他们,继续巡逻。韦春龄来到门前,发现两扇黑漆大门一开一闭,一个光头看门人倚在闭着的那扇门上。
二人再次受到询问。
“找谁?”
“俞挽师。”
“有约吗?”
“有。”
“怎么称呼?”
“韦景煊。你说是韦守中的儿子,他自然知道。”
光头进去了,出来另一人顶替他守门。
侯英廷拉拉韦春龄,退后几步,低声说:“待会儿见了俞挽师,你要怎么做?”
韦春龄说:“我直接问他要人,只要他肯把爹还回来,多少钱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