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给安排解说员,那么就不看了!老刚跟老闷愤然离开,“我们有钱,不需要打了折扣的服务。”
当然,他们知道如何避开门岗,从围墙的另一边,两个家伙悄悄溜到了博物馆里。在殉马坑边上,老刚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呀!”
“那咱也不能提前出生那么多年,来换马骨头吧?”老闷惆怅的声音幽幽地在殉马坑里回荡。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老刚的意思是应该在没有开始修缮之前来看殉马坑,那样的话,就可以跟着其他的游客混进来,还能听到解说员的讲解。当然这样的讲解都是吹牛,也没有什么好听的,但有年轻姑娘的声音陪伴左右,怎么看也是一种享受了。
老闷满脑子都是想要占点什么便宜,这家伙脑回路跟别人是不大一样。
这些马骨够大的,假如货郎真的是岛崎役治,那么他收这些马骨到底要干嘛?目前而言,也没听说日本国内有齐国马骨的展览。
老刚哥俩打算回去查查报纸,看看到底岛崎役治到底在淄博干过什么事?
这一天傍晚,两人灰头土脸来到老闷家。俩人骑摩托车在公路上狂奔,没给大货车撞死压扁,已经是万幸了,仅仅弄得自己浑身上下跟一头土驴一样,实在也是祖上积德。
因为懒得做晚饭,老刚就直接叫了份外卖。
眼看着,七八个火烧,老闷一个人就吃了。
老刚一扔筷子,实在吃不下去了。
“你知道,老闷,你吃的多,现在钱也很难挣。我们要开源节流,不能老是从嘴里扣这点钱。你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增加点收入?”当老板也不容易,老刚觉得自己已经很仗义了,但老闷的确吃得太多。以老刚所接受的义务教育程度来看,他除了知道爱国,就只能做到从老闷嘴里节省了,所以他也很为难。
作为喜欢看报的人,老闷显得比较有文化和头脑。他跟老刚这样分析:现在最挣钱的是负责出具环评报告的企业,你要是现在能给各个企业开环评手续,那你就发达了。听说现在为了搞到环评手续,企业连夜到这些单位排队交钱,都排不上。如果没手续,现在连早上炸油条都不允许了。老闷他们村,连村口那个做小米煎饼卷猪头肉的都歇了,因为烧炭的炉子冒烟。
老闷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个挣钱的办法。你一个投下水道的,既没有本钱,也没有特长,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家批环评手续了。唯一的长处就是可以四处游走,每天能看到不少新鲜事。看到有意思的事情之后,你打电话给媒体爆料,就能拿到至少50块钱的线索奖。你看你只是打一个电话,既不用刷锅倒污水,也不用烧煤,多么轻松和简单?
老刚十分痛恨老闷这个不务正业的想法,他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是通风报信的间谍,他是不会挣这个钱的。当然,他知道这钱很不好挣。
老闷以前曾经在报纸上面看过有关岛崎役治的报道,这个日本人公开的身份是日本设在大连东公园町70号“亚细亚写真大观社”的专业摄影记者,仔细查询资料,实际上岛崎是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注:1906~1945年在中国东北设立的日本公司)情报课直接指导下的情报人员。
岛崎役治除了搜集情报,他对中国人的居住环境也抱有强烈的兴趣,在重庆他曾拍摄了一张从窗户向外观察到的房屋照片。这幅照片注解写道:“这种住房体现了大家族主义的特色,自由的人屈服于周围的生存环境。”可见,这个日本人对中国不只局限于拍摄,而且还非常深入地分析了社会和个体心理的形成。
老闷跟老刚说,你看看日本人,干什么也得多研究。我们也得对社会和个体心理进行深入研究,要想事业做大必须要了解本地的情况,所以他让老刚订了一份当地报纸。“本地媒体登了很多真实事件,可靠性是经过专业级记者编辑核实的,所以完全可以当做我们事业下一步发展的参考。”
老刚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从老闷饭钱里扣下了两份报纸的钱,除了今年的报纸,明年他打算也要继续订。
在老闷家里,俩人翻出4年之前----2014年的一组报道,岛崎役治最初的拍摄地点是在博山的青石关,然后往北而行,拍摄了博山山头的古窑、横跨孝妇河的永济桥、淄川龙口庄城墙,然后直接到了临淄,拍摄了节孝坊和一个坚固的粮仓。
岛崎役治把这组1929年拍摄的照片命名为《远古的齐和鲁》,他的主要任务是收集当地的情报,对于马骨之类的东西显然关注不多,而且没有任何记录提到岛崎役治有这方面的搜集。当年岛崎役治之所以关注淄博,主要还是当地的煤田,据此可以判断,收马骨的货郎并非岛崎役治乔装,而是另有其人。
“192”老闷问的问题比较尖锐,如果岛崎扛了个大木头箱子相机,那么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扮成货郎了。但是作为一名职业间谍,岛崎役治一定会拿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摄影设备。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摄影设备是什么呢?实际上,1905年柯达就推出了第一台便携式相机,就是那种皮腔相机,特别有年代感。仅仅八年之后,1913年,徕卡也推出了第一台135相机。这种小型相机你拿在手里,那个时候的中国老百姓也不知道你是在干嘛,所以假扮货郎这活儿完全就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