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羞得垂下头去,昨日之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秋菊笑道:“妹妹,只过了昨晚那关,日后便不用怕了!”
“啊哟,老身可没福气挣你的银子啰!”却听见楼梯声响,老鸨走了上来。只见她换了一身秋衣,连连叹息。
“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兰问。
老鸨叹了口气,道:“昨晚朱公子找到我,说要为冰儿赎身,唉,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众姐妹面面相觑,半晌,春兰才笑道:“啊哟,那便要恭喜冰儿了。”
冰儿眼圈一红,不知为何心中一酸,低着头抽抽泣泣哭了起来。
春兰往屋中一瞥,奇道:“咦,朱公子人呢?”
众人都说没见他人走,冰儿自是不能说明昨日之事,自己只拿手帕抹泪。
秋菊笑道:“急什么,一会便有轿子来接冰儿了。”
老鸨道:“朱公子说太过仓促,如今没地安置你,让我留你在这阁楼住着,往后每月他会送银两过来。”
似乎冰儿还会在花满楼住上很长时日,众人心中纳闷,以朱公子出手阔绰,马上在朱雀街买下一幢二层小楼又有何难事,何以让冰儿仍住在这烟花是非之地?
秋菊嘴快,说道:“咱们倒愿意冰儿留下,只怕婉儿忍不下这口气!”
老鸨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没和婉儿说此事呢,真是好生为难啊!”
男人薄情,抛下旧爱另寻新欢也是平常之事,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一掷千金,转而又为她赎身,偏偏这女子又是自己姐妹!
却听楼道“咯”的一声娇笑,众人闻到一阵幽香飘来,回头一看,婉儿已摇曳着走上楼来,后面跟着她的贴身丫头应儿。
只见婉儿梳着一个拋云髻,斜斜地插了一支鸳鸯莲纹鎏金花纹钗在髻上,穿一件窄袖鹅黄罗衫,系一袭洒金白纱七褶长裙。
应儿梳着双髻,捏着一把“花开富贵”的绸扇,给婉儿轻轻地拂着小蚊子。
“妈妈何事为难?”婉儿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拉起冰儿的手,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恭喜妹妹!”
众人见她笑意盈盈,哪里有半点醋意,不由暗自称奇。
婉儿笑道:“早先我给公子说,咱们院有一只金凤凰,他还不信!妹妹,也只有跟了公子,才不算糟蹋了你呀!”
冰儿心中忐忑不安,欲言又止,道:“姐姐,我——”
却觉得左右手指一紧,一只蓝色翡翠玉石戒指已套了上去,冰儿惊问:“姐姐,你——”
婉儿道:“这戒指也不值几个钱,妹妹莫要嫌弃才好,只当姐姐一点心意,戴着玩罢!”
相好的人为自己姐妹赎身,却能如此大度,婉儿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老鸨心中也不免暗暗称奇。
她笑道:“婉儿啊,如此甚好,你比冰儿长几岁,往后成了姐妹,那就是一家人了!”
婉儿抿嘴一笑:“妹妹是有福气之人,婉儿可不敢高攀,只求妹妹日后别嫌弃我,给我一块容身之地便是!”
朱公子为冰儿赎身,只怕存了心要娶她,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婉儿是担心日后反被冰儿所不容!
冰儿盈盈下拜,道:“这几年蒙姐姐照顾,冰儿实在,实在……”
心中百感交集,却哽咽不能言。
婉儿扶起冰儿,拥着她道:“咱们是姐妹了,说这话不多余么?”
说罢便拿帕子为吴越轻轻拭泪,又软言问道:“妹妹今日却是往哪里去?”
吴越想着桌上那把断裂的瑶琴,忖道:“公子既要听曲,那便去将琴修好罢。”
当下便回道:“昨日琴被摔坏,我想拿去修补。”
秋菊笑道:“你如今攀上了高枝,哪还用这玩意,让朱公子给你再买把好琴便是,何苦劳这份心?”
吴越不禁红了脸,这时听到小满的声音传来:“小姐!”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小满穿一件花短衫,系一条青绸裙子,手中端着一只寿山石做的圆盘,里面盛着满满一盘绿葡萄干。
婉儿笑道:“你这丫头,半日没见你,可去了哪里?”
小满道:“我下楼给小姐取昨日订的绸子,刚好公子进门。”
婉儿忙道:“他人呢?”
小满叹了口气,道:“公子送了些葡萄干过来给小姐,说是今年才收的葡萄,今日刚到,我说小姐便在院子里,公子说他有事要忙,放下便走了。”
盘中葡萄干粒粒饱满,大如指甲盖,真正是上等货,秋菊不由馋了嘴,说道:“哟,这个朱公子,买的可全是上等货!”
他来了?吴越心里突地一跳,脸上却不敢有半点神色,只听婉儿笑道:“可巧姐妹们都在,你拿来咱们一起吃!”
院中众姐妹一声欢呼,都过去拿葡萄干吃,长安街上有这类干果卖,可一直比不上朱公子送给婉儿的东西。
吴越吃了几粒,回屋拿琴布抱好便打算要走,婉儿拦着她道:“妹妹这样的人儿,哪能自己抱琴?”
说罢便看了小满一眼,小满呵呵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道:“我来抱琴!”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琴取了过去。
吴越正要推却,却见婉儿叹了口气,道:“公子粗心了些,竟没想到给妹妹买两个丫头使唤。这样罢,小满,从今晚后你便过去伺候妹妹罢!”
院里春夏秋冬四姐妹各有一个丫头,婉儿有两个,其余的两个一个丫头,老鸨原打算中秋之后便给吴越备一个,可朱公子给她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