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少,我陪姐姐出去散散心吧。”
钱荔娘搁下笔,叫丫鬟拿了件茜红色的披风出来。她笑道:“公主不说,我也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你陪了一整日的客人,怕早就乏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去湖边透透气,也就回来了。”
宣惠同她一道出了宜两楼,又叮嘱几句,就回了致爽斋。
钱荔娘独自朝西柳湖走去。湖边上有一阵阵冷风刮过,吹得她的披风卷起又落下。她缓步走上石阶,坐在了待霜亭的石凳上,用披风裹紧身体,看着西边残阳那一抹晕红。
终于,天边的那点红也消失不见了,钱荔娘一下子觉得有些冷津津的。可她贪恋这四周的静谧,只有亭子上偶尔被吹响的风铃陪着她。
单调的风铃声把钱荔娘的思绪扰得纷乱,她离了待霜亭,在湖边慢慢地走着,试图理清烦杂的心事。
今日外院的酒席上,薛元翰帮裴敏中挡了不少酒,后来又与秦朗喝了许多。散席后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浑身发烫,便出来走走吹吹风。
他醉眼迷蒙地走到湖边,看到前面有个身着茜红色衣衫的女子,那衣衫上绣了遍地的海棠花,深深浅浅形态各异。
醉酒让他觉得两脚好像踩在云端上,即使是冷冽的风也吹不走他浑身的燥热。他仿佛又到了熟悉的梦境里,和靖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一想到这里,薛元翰再按耐不住,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女子身后,低低地叫道:“媖妹,是你么?”
钱荔娘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缓过神来时,她听出了那是薛元翰的声音,这让她觉得又欢喜又难过。
她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转身,只静静地站着。
这些动作在薛元翰看来,仿佛就是回应。他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抱住了钱荔娘,在她耳边呢喃道:“媖妹,媖妹,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啊,我对不住你……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钱荔娘依旧站着没动。薛元翰又说道:“为何你总是这样?既然来梦里找我,为何都不看我?昨天你拿袖子遮面,今天你又背对着我……你是不是在恼我?”
怀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薛元翰抱得更紧了:“媖妹,你是不是冷了?今天外面风大,我带了披风,给你穿上……”他一面说,一面就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
“媖妹,给你,穿上这个会暖和些……”他伸手将披风递了过去,钱荔娘却依旧没有转身。
薛元翰使劲用手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却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钱荔娘。
钱荔娘脸上泪光莹莹,一双眼睛哀伤地看着他。
薛元翰愣了片刻,才说道:“你,你不是媖妹,你是,是钱小姐。”
钱荔娘听到这个称呼,更是心如刀割。她哭道:“别叫我钱小姐!我叫荔娘,叫我荔娘!”
“不,不,我不能那么叫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那样叫你的媖妹?”
薛元翰颓然地说道:“媖妹是媖妹。你,是你。”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薛元翰的左脸上。
“见个女子就要说是你的媖妹,就上前搂抱,做出种种样子。你自以为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可这样的行为与无耻小人何异?你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知自己的行为早已害了旁人!公主说的没错,你果然孟浪。”
巴掌落处,薛元翰从朦胧的醉意里清醒过来。他正色道:“是我行为举止乖张放纵,伤了你。我对不住你。”说罢,他弯腰深深地揖了一礼。
钱荔娘的怒气在这个巴掌里都耗尽了,她闻言又哭了起来:“说对不住有什么用?你对不住我,能带我离了这个火坑吗?你能娶了我带我走吗?”
薛元翰抬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钱荔娘,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心疼。娶她么?是可以的吧,至少可以帮梁瓒解决掉一桩心事。
可看到那一片深红浅粉的海棠花,他却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钱荔娘恨恨地转身,一边走一边从袖中掏出帕子擦眼泪。不料一阵冬风偏来凑趣,将帕子吹脱了手,飘飘忽忽地就要落到湖里。
钱荔娘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却没想到脚下打滑,一下就跌进了湖里。
薛元翰急忙递了手给她,无奈钱荔娘在水中挣扎,怎么也抓不住。
薛元翰一时也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又惦记着湖水冰冷,怕耽搁久了钱荔娘伤了身子,就脱了外袍跳了下去。
一入水中,他便用手臂挽着钱荔娘往浅处游。待她脚能站住时,自己便往上上两步,回身拉了她上岸。
两人此时均是一身狼狈,冷风吹来时又是喷嚏又是哆嗦。
钱荔娘起身向薛元翰施了一礼,说了声“多谢相救”,便挽着湿透了的裙摆往内院走去。
薛元翰在后面叫道:“你……”后面的话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钱荔娘没有回头,只抬起手向后挥了挥,便一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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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吉日
第二日清早,虽然还是在年节里,东园的家仆还是早早开了门。从里头出来两个管事,急匆匆地去城中请了郎中回来。
那郎中先去内院看了钱荔娘,又去外院看了薛元翰,说两人都是伤风发热,吃几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薛元翰毕竟是男子,从小也练弓马骑射,故而身体底子好,吃过药没两日就能下床了。
倒是钱荔娘,一来身子娇弱,二来心情郁结,高烧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