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薛元翰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等你以后逃出京城,和慎之成亲时,我还背你上轿。”
薛元翰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两颗泪珠滴在了他的皮肤上,流到了衣襟里。
旌云在后面跟上来,给宣惠盖上了红盖头。
陈炎陪着徐思齐立在轿边,见薛元翰背着宣惠过来了,便笑道:“还是薛公子眼头亮,刚回来就知道该做什么。”
等宣惠从薛元翰的背上下来,徐思齐便要过来揭盖头。薛元翰劈手拦下,怒道:“你懂不懂规矩?”
陈炎笑道:“倒不是昭德公不懂规矩,只是今日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宣惠公主,想要验验是不是正主罢了!”
宣惠在盖头下说了话:“陈将军今日有些喧宾夺主了。“说完,她撩起了盖头的一角,面带鄙夷地看着陈炎:“我既然说了会成亲,那就不会反悔。陈将军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当天下人都和你们一般不懂得礼义廉耻吗!”
陈炎哈哈笑道:“公主骂得好!只要您今日能顺顺当当地嫁到昭德公府,您说什么都行!”
宣惠将手放下,等徐思齐忙不迭地撩了轿帘,她便坐了进去。
轿子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宣惠眼前一片迷蒙。裴敏中,我的九哥,你在哪里?可知道你的阿姝今日要嫁人了?今生今世,你我可还有缘分?
她偷偷擦了把眼泪,既然已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想好不好,值得不值得
礼仪官拖着长腔唱道:“落轿!”
脚下、路旁,举目望去皆是红色。采薇一边扶着宣惠一边恨恨地说道:“这徐家竟然用红色装饰!不是说百日亲吗!”
跨过钱粮盆,走到正堂,拜过堂,新人便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徐思齐迫不及待地揭了盖头,看着宣惠冷漠的表情,他陪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是情势如此,我也没奈何。今天你且委屈些,以后过日子我都听你的!”
见宣惠依旧面无表情,徐思齐涎着脸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嬉笑道:“这样你说好不好?”
宣惠拿起炕几上的酒盅,自己攥着一个,递给徐思齐一个:“我敬国公爷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徐思齐听宣惠叫自己国公爷,喜得眉开眼笑:“等平王登基,你的封诰就也该下来了。”说罢,也喝干了酒。
他转身招呼身边的丫鬟:“快满上,我和公主还未喝合卺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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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懂你
宣惠厌恶地蹙了蹙眉,说道:“等国公爷回来再说!我在这里等您!”
徐思齐登时乐得骨头都轻了几分,笑道:“好好!我去去就来,今日平王麾下来了不少人,确实不敢怠慢了!公主等我回来!”
等他走后,宣惠就下了床,吩咐沅湘:“把这绡片子衣裳给我解下来。”
旁边徐家的两个仆妇忙上前阻拦:“公主可不能下地!新娘子下了地不好!而且您这大衣裳也不能现在就脱啊,国公爷还没跟您喝合卺酒,这算起来礼还未成!”却没人理她俩。
宣惠换了家常的素服,盘腿坐在炕上盘算等会怎么拒绝徐思齐。若拿参加刘广胜的登基大典做文章应当还不错,徐思齐是个怂人,以前怕皇上怕裴敏中,现在怕刘广胜。只是这借口也只能抵挡一时,最好还是能在刘广胜称帝前逃走。
正想着心事,门外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那两个仆妇连忙出门查看,却只闷哼了两声,不见再有动静。
旌云警觉地走到门口,却惊喜地低呼一声:“世子!”
宣惠猛地抬头看,虽然满面风霜色,可不是裴敏中还有谁?
她低下头去,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又赶忙昂起头,维持着她那一点小小的骄傲。
裴敏中看着被满屋子的红色包裹着的宣惠,觉得分外刺心。他阔步走到宣惠身边,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阿姝,阿姝,我来晚了……留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怨我,好不好?”
宽厚的肩膀,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这一切都让宣惠紧绷了多天的心情突然间松了下来。她伸手环抱住裴敏中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出了宫,她便没有再这样哭过,一直是把情绪狠狠地压在心里,仿佛这样就能忘掉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坚强,自己是旌云她们的主心骨,自己不能成为昌邑伯府的牵累。想得太多,而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
裴敏中的归来瓦解了她的心防,让她在国破家亡后第一次感觉踏实,感觉到终于有这样一个坚实的怀抱能包容着自己好好哭一场。
感受着怀里的小人儿剧烈的颤抖,裴敏中心如刀绞。他无法想象这些天宣惠是如何一个人扛过来的,就如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福健星夜赶回京城一样。
“我好害怕因为我而牵连了外祖父、外祖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宣惠哇哇大哭着,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这些天来的种种委屈和担忧。
裴敏中一手摩挲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我懂,我都懂。我的阿姝是顶顶聪明,顶顶能干的。这个方法好,等你不见了,让那个刘广胜去收拾徐思齐。”
说到刘广胜与徐思齐,裴敏中眼中有厉色闪过,暗暗发誓,今生必报亡国之恨、夺妻之仇!
这时,裴戎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