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之后,筑子遥便把自己关在屋内思索,岚葭进来了几回也都被唤退下去。
筑子遥抱着脑袋沉思,他下凡分明是为了撮合朔逃和弥音,可事到如今却都一直在管国家兴亡的闲事。
☆、当初聚散否
纵然段景性情已然超脱命薄所述,但还有司命在,这些事情大可交付于他,倘若当真牵涉逆天而行、危及六界,天帝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而他的当务之急,应该想法子如何不伤人撮合那二人的姻缘宿命才是。
饶多事务,倒是他多此一举了。
此番筑子遥便打算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面对大梁兴衰,世事炎凉于他何干?
三日后,正如筑子遥的意思,四十二师三千死士已经前往支援,三旅也已在两日前悄然换道前去,南宫御如期而至。
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以后了,筑子遥如是想。
他对南宫御道:“这些日子我且需出宫办事,临安便拜托国师看管了。”
“娘娘要出宫?这恐怕不妥,大王若是怪罪下来,微臣可哪里承担得起。”
你南宫御那日都敢当着段景的面指认他的荒 y- in 无道,还能有何不敢?筑子遥只觉得这话好笑,也知其旨意,不过出于面上一种告慰罢了,可有可无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既然对方这么说,筑子遥便也随之恭然道:“出事全由本宫一人承担,大王不会怨到国师的,还请国师放宽了心。”
“娘娘可能告诉微臣何事?眼下战况紧急,娘娘贸然出宫只怕遭遇不测。”南宫御劝诫,却似包含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令筑子遥异常揪心,但还不至于令其失去理智。
只是方才南宫御的眼神似乎能够c,ao控人的意志般可怕,筑子遥险是改了主意,着实后忧。
“本宫心意已决,国师不必再作相劝。”
他嘴角始终勾勒着那一抹堪称完美的弧度,望不见其眼底波澜,从衣袖中取出军牌。从容但若,是何等置身事外。不,非也,万物因果,又有谁能够真正放的下?
不知何时南宫御离开的屋子,也不知自己犹豫了多久,筑子遥握着军牌的手紧了紧,一旅的军队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不小。
这近万人的一旅,倘若一齐行动必然目标太大不免引火烧身,便分成四批,分明由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边疆环绕。宫中论智谋无人敌得过南宫御,但是筑子遥不敢轻信于他,几番斟酌还是决定将宫中剩下的军权暂交与岚葭。
他能够帮到段景的恐怕也不过如此,日后便该置之不理。
得知筑子遥这打算,岚葭却是吓得面色青白,“娘娘!奴婢只是个卑贱侍女,有何德何能担此重任,何况娘娘要去哪,奴婢便随娘娘一齐,娘娘怎可丢下奴婢!”
不知道是否是半妖那死丫头夸张了事情的效果,近日岚葭都表现得对他极为效忠,与事前的畏惧和害怕截然不同,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筑子遥道:“并非丢下你不管,只是眼前情况危急,宫中我只信得过你。岚葭,你听清楚,只要全盘按照我的计划去执行,我们谁都不会出事的。至于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你不宜前往,也莫要再过问。”
岚葭似懂非懂地点了几下脑袋,那一句“只信得过你”听得尤其感人,她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心绪复杂。
今夜,月半风凉,宫中灯火通明,毫无安歇的意思。
半妖不明所以地跟着筑子遥,疑问:“仙君,我们为何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出去?你现在不是皇后么,谁还敢阻拦你?”
筑子遥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南宫御此人绝不简单,他面上并无阻挠,却不免暗中做手脚,为避免夜长梦多,趁早离开才是。”
提到“南宫御”这个名字,半妖便恨得咬牙切齿,雏鸟的死何能相忘?
阁楼之上,南宫御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身后之人询问:“主人当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他只轻轻一弯唇角,谓然:“为何不可?”
那人有些惊诧,暗自沉默了许久才是道来:“她这是在坏了主人的计划……”
男子话未言尽,另一侧的女子又道:“够了。主人做事必然有他的用意,又岂是你我可以妄加揣测的?”
“是。”男子低头稍冥,“是属下多嘴了,还望主人勿放心上。”
南宫御从始至终看着筑子遥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马车之中,只有筑子遥、半妖二人,显得格外宽敞,半妖手掌稍稍张开,有一抹淡色光团跃然掌心,半妖挪了挪位置,使自己尽量疏远些,对筑子遥道:“仙君,将天书打开。”
半梦半醒之中的筑子遥闻声有些茫然,甚是疑惑。
“这是事前江易桁托我带给仙君的一段记忆,之前在宫中有罗盘在,着实束缚了我的能力,无可奈何,而现在远离了那个人,我想也应该趁早交给仙君。”半妖边言解释,另一边将这段“记忆”灌输天书之中。
“这段记忆是江易桁给你的?”筑子遥隐隐有些不安。提取记忆是凡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修为再高也无济于事,倘若当真是江易桁自己取出的记忆,那他的身份将绝不是“凡人”那么简单了。
“自然是江易桁给我的。”半妖嘟了嘟嘴,轻声道。
筑子遥微蹙眉。
天书上渐而出现色彩影物,愈由愈清晰,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传出少女清脆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