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鸟张开疲惫的眼皮,似是在回应。
看它难受,筑子遥莫名感到如此害怕,害怕它会死亡,害怕失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到连自己都不知是如何产生的。
重明鸟陷入昏迷,筑子遥望出了神,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眶已然s-hi润。
南宫御幽幽转醒,瞧见臂膀上筑子遥的衣角以及体内渐渐退去的毒性,素来冷静的面容上也露出了难得可贵的诧异,“为何救我?”
他的声音将筑子遥拉回现实,稍稍缓和,筑子遥赶忙扶住他,生怕又突然昏了过去,不过既有重明鸟的心头血相救,想必多半无碍。
筑子遥撇了撇嘴,傲娇嘟嚷:“若非它坚持献出心头血,本宫可不想去救一个要杀我的人。”
南宫御淡淡一笑,他又怎会没有注意到筑子遥眼角的水珠,“你哭了。”
筑子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此人当真自作多情,自己分明是因重明鸟难受,却并未辩解,因为此刻的他很迷茫,不知自己与重明鸟有何干系,为何要为它痛心难过?
南宫御抬手,不知施了个什么阵法让重明鸟消失在了原地,筑子遥一愣,满是不悦道:“你要恩将仇报么?”
“它重伤在身,容不得任何人打搅,而对于这样的上古神兽,我功力尚浅,断然保不了它周全,更无法带它离开此地,设下障眼法不让世人寻到便是对它最好的报答。”南宫御并未对筑子遥的误解而气恼,倒是较为担心重明鸟那一声凤鸣会引来世人争抢,六界之大,比他道行高的人数之不尽,只怕他这点小小术法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能避一时是一时,眼下更该担心的是你我要如何出去。”筑子遥没个好脸色,若问是谁害他落得如此下场的,还不是眼前之人,若非他一心要杀自己,若非他设计梁军又手刃了岚葭、江晏,他们哪里还会像如今这般狼狈。
只是筑子遥始终不明白,似乎自己并未多加得罪南宫御,为何他会不惜屠弑手下亲信也要杀了他?
筑子遥正欲启唇,却被南宫御抢先了一步,道:“那边有光,还有水声,应该是通往外界的路。”
筑子遥轻叹一口气,看是对方此刻什么都不会说。
顺着南宫御的目光望去,怎么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倒是前处怎么看也像藏着只吃人妖怪,一阵冷风,筑子遥打了个颤栗,挑眉道:“你莫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
对方轻笑,“那娘娘便留在此地等人来救罢。”
等人?这个鬼地方怕是等个上万年也不会有人来,心想南宫御还不至于这么变态,便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远,正如南宫御所说,有天有地,有光有水,这就……出来了?筑子遥不免还有些个无可置信,打趣道:“国师这可是千里眼顺风耳的转世么?”
“心静如水,万物有灵。”
筑子遥摸了摸自己心口,“心静那便死了。”
南宫御以一种不与俗人争辩的眼神看着他,让筑子遥浑身不自在。
倒是不远处,隐约发现了个小镇。
筑子遥白了眼南宫御自行前去,他可不想与眼前这个企图要杀自己的人走太近。
看着筑子遥愈走愈远的背影,南宫御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迷茫的滋味。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杀了他,杀了他……眼下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死了,那个人就会完成他的夙愿,解开他百年未果的迷题。
作为一个活了太久的人,自幼拜入师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活,可他踏破红尘也未能找到那人。
七百年前,他曾有种错觉以为就要找到那人了,然而感觉一晃而过,他再次迷离于世间。七百年如一日,那种感觉却再没出现过。
直至几个月前,昔日之师告诉他,他知道那人是谁,但需替他行事,于是他便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之后,师父说,杀了当朝皇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然而时至今日,他却莫名于心不忍,他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亦不知是从何时而起。
南宫御嘴角不自觉勾勒一抹冷笑。
而观筑子遥这边,打自踏入这个镇子起他便发觉这里静得异常,此刻分明还是白日里,却户户家门紧闭,绕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一家开张的铺子。
感到背后一对炽热的目光,筑子遥转身,男子正打量着他,筑子遥被这种眼神看得很不自在,“请问……”
男子突然拍手,欣喜若狂:“我想起来了,你是成美缘君!”
筑子遥愣住好阵子,男子并不像妖魔鬼怪,也没有仙骨在身,不过凡人一个,如何会晓得他的名号?
男子讨好道:“仙君你忘了,那日在黑山倘若不是仙女和二位仙君出手,鄙人这条小命早就不保了。”
这么说来筑子遥倒是有些印象,那时为救岚葭上黑山时确实遇到慕晴勾引凡人,倒是半妖出的手。
筑子遥看男子四下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阁下是在作甚?”
“在下董仲,不知那日的仙女姐姐身在何处?”
望着董仲求知的眼神,筑子遥着实无奈,果是在找半妖,这家伙对半妖可谓一见倾心,只是想到半妖如今的境况未免有些自责,低声:“她正闭关修炼,你也不必过多思念,有缘自会再相见,一切皆由天命安排。”
董仲情绪略微低落,但又很快抹去,“不知仙君今日怎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