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男人这番表现,段景明显不悦,但因此人来路不明,而又事关常腓性命,他也无可发作,只蹙眉问道:“你直说要作甚,但凡人力所及,朕皆可为你提供,可若你胆敢拿爱妃玩笑,呵……”段景冷哼一声,锋锐的目光盯着神秘男人,仿佛这一眼便能将人千刀万剐,却不知是否因为斗篷的遮掩,看不到男人面容,不觉对方身上有何畏意,段景饶是不喜这种感觉。
男人自当晓得段景此刻心绪,却也不肯低头一下,冷淡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贫道,便在娘娘的寝宫前百步处,修一座‘镇妖塔’,囚妖禁魔。但凡为邪,见塔必逃,届时娘娘身上妖孽离去,方可苏醒。”
只见段景半信半疑道:“唯一塔,妖孽可惧?”
男人大笑几声,“自当不是。”说罢,他从宽大的衣袖之中取出一颗散发着猩红微芒的珠子,足有手掌般大,他指道:“此乃镇妖珠,汲取天地j-i,ng华而成,邪祟见之藏、遇之灭。”
“那你还不速速驱走爱妃身上的妖孽,又何须大费周折去筑塔?”以此,段景更是不满之意尽显面容,而观后者依旧无动于衷。
“陛下,物极必反。是谓y-in阳互动,欲触极则而反。由此循环相生,不熄不灭在其固有法则之中。若遇极而反者,则出。若出者,必须创造出更大的反极才能入。届时,或许空间已有不同。”男人微微一顿,仿佛又放低了几分声音,轻语:“镇妖珠力量太过强悍,若无一座庞大的塔将之分散,只怕到时非但没能驱赶娘娘体内妖孽,反而会毁了整个人间乃至波及六界冥冥。”
段景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他恃才傲物,只信人定胜天,于神秘男人这般言论,只觉好笑甚至轻蔑,可若此事一旦关系到常腓安危,他便再也孤傲不起来,蹙眉而思。
“若能救得爱妃,一切依你。”他冷然。
君出此言,不下一个时辰便动工,万事皆在男人的c,ao控下进行着,段景纵然厌恶,但为常腓,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可他是王,哪里容得了这般,届时便有宦官入民间特地为段景筛选了几位美人,其中便属慕芸妃姿色最佳。
夜色愈渐浓烈,满身华贵的年轻男子于庭院中独自醉酒,突闻背后有人在呼唤他:“陛下。”
男子半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来人,朦胧之中只恍惚瞧见那抹华丽的影子,不住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亲昵唤道:“爱妃,你可是病愈了?”
女人走到他身侧,想要将之搀扶,男子却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间,事后便彻底迷糊。
次日醒来,段景只晓得自己身处一个陌生宫殿中,而枕边之人更是面生得紧,稍微一想便知那是宦官昨日为他纳入后宫的妃子,也未过多在意,起身便穿衣欲要离去。
却闻身后女子以一种极为娇羞的音色道:“陛下这般匆忙,可是要去上朝?现下还早,不如陛下留下来陪陪臣妾……”
话音未落,只闻段景冷声然:“朕去看皇后。”说罢,不顾呆滞的慕芸妃,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慕芸妃啧了声,稍收衣襟,眸底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之色,其中意味深长。
于常腓寝宫前,段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滞留,守卫见状奇怪,却也不敢出声疑问,只见他轻捋墨发,冰冷的面容上挤出抹暖意,推门而入。
此番,他兴师动众修筑镇妖塔,哪怕再反感那黑袍男人,却也为之容忍,原以为进去便可看到那平日里笑靥如花的美人也看着他。奈何事不如意,她紧闭的双眸仿佛再也不会睁开,这是他生平第二回尝到害怕的滋味。
还忆初次,殊不知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往事历历在目,宛若就在昨日。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未经世事的少女,如今已成过眼云烟,直叫人心绪乱如麻。
☆、福兮祸所依
如此三日已过,皇后“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届时段景心境已然愤怒,令人前去召那黑袍而来,启料得到的却是“房中空无一人,大师不知去向”的消息,段景大拍玉桌,惹得奏折起飞,属下无一敢启口。
“即刻捉拿黑袍术士,倘若明日午时前还未能将他带到朕的面前,尔等便也不必再回来了!”段景放言,将下边跪着的人吓得不轻,段景瞪了他们一眼,“还不快去?”
闻言,众人也不顾姿态,仓皇爬起身而散离。
如雪衣角掠过,段景眸子一眯,情绪逐渐缓和,只闻来人轻声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他蹙眉未解,却显然对待眼前之人与旁人不同,愣是要客气得多,谓然:“何出此言?”
后者嘴角微扬,道:“大王,所谓祸福相依,那黑袍人虽逃遁而去,可他所言筑塔驱妖却也不失为一计,不定当真唤得醒娘娘。”
段景冷哼一声,只道那不过是个谋财骗钱的江湖术士罢了,多半自知道行低浅,生怕到时救不得常腓而丢小命,是以深夜逃走。
“若非心虚,他又何须如此不是?”
来人也不废话,只淡淡道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知何时,殿中竟只剩下了段景一人,他剑宇眉间稍稍皱起一层涟漪,若有所思。
依那黑袍神秘男人所言,修筑镇妖塔只为配合镇妖珠驱散妖魔鬼怪,而现今人已去,镇妖珠也自当随之离开,那再继续修一华丽的外壳又有何用?
但以他对方才白衣人的了解,晓得对方断然不会胡诌,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