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空木身上发生了。
她忽然觉得心前所未有的冰凉,那种感觉,就像当年她披着安怜的皮时,在深冬的寒气里,被丢进了水里,冷入心,凉入骨。
伴着无尽的萧索,和悲凉。
“怎么会这样?”她跌靠在床边,问阳止。
他收回卷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因为你啊!”
她知是这个答案,可她还是不甘心,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在皇宫的一切,她都是为了自保,要说不该,她唯一的不该,就是一心想要找到那片灵魂。可即便如此,她也没伤谁没害谁,怎么就犯下了如此滔天大错?
“凭什么?”她直起身子,“你说……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小心翼翼,还是搞成了这个样子?”
阳止的神情缓和了些,可这种缓和,也仅仅只限于不忍。
她苦涩一笑,不过嘴角抬起的时间,她已闪身离了魅阁。后面阳止唤道:“你要去做什么?”
她头也未回:“去找空木!”
“你找不到他的!”
“找不到也要找!”
身后人未再说话,而她心中憋着的委屈终于汹涌而上。
空木的命理书上,那段她没经历过的故事,是那日她从九重门离开之后,一直到他死去的整个过程。
没错,他死了。
她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那个说“我不会有事”的空木和尚,就已经死了。
死得突然,也死得惨烈。
这段故事,还需从赤炎镯说起。
所谓赤炎镯,是由上古神灵所制,耗时千年,用天界之火所炼。它初成型时遍体通红,那位神灵懒得起名字,就随口说了“赤炎”二字,它便因此而得了名。
然前几日,殷桓拿出来的那几只,却是碧绿色,与古书上的大相径庭。
她以为是她认错了,或者,根本就是古书上写错了,可事实上,他们都没有错,赤炎镯确实应该是红色,而锁住她手脚的那几只也确确实实是赤炎镯,只是,那碧绿色的赤炎镯,是融了殷桓的精气的。
他以邪法将其注入赤炎镯,让从不臣服于任何人的上古神器成为他的盟友甘愿为他效力,可这样做的代价是,从他把自己交给赤炎镯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因为背了一条人命,所以赤炎镯才变了色,那碧绿的颜色,仅仅只是提醒殷桓,他虽是帝星,可从那之后,他就已身不由己。
他们的契约,在赤炎镯完成任务时结束。也就是说,到它脱离宣成魅的身体那一刻,它与殷桓的契约自动解除,而它要拿走的报酬,就是殷桓的命。
神器亦是妖器,所以,殷桓该死的。
在他甘愿与赤炎镯签订契约之时,在他把自己的血滴在赤炎镯上,亲手放宣成魅离开之时,他就该死了。他知道他替她解开赤炎镯是怎样的后果,可他把她当做了安怜,所以在看到她要砍手时,他还是选择了放手。
他只以为他要赔上自己的命,可他没想到,那几只赤炎镯,早在许久以前就已被妖化,它要的,不仅仅是他一个,它还想要利用他,控制住整个南国。
所以那日,宣成魅走后,宫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一夜之间失了智,整日以杀人虐尸为乐,偌大的皇宫人人自危,几乎每一处都是冤魂,每一处都弥漫着恐惧。
所有人都说,洛宣是妖,是她嗜了皇帝的魂,才让这一代明君变成了魔头,见谁杀谁。加之她之前确实在人们面前展示过“妖法”,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对她是祸国妖姬的说法深信不疑。
当时空木还未离宫,他是和尚,即便已经还俗,也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于是在殷桓魔化的第三日,他去找了殷桓,在他救过他的金銮殿外。当时殷桓正在追杀两个婢女,空木将那两人救了,殷桓极为不满,双目带火的看着他道:“给朕让开!”
空木摇头:“佛之修行,在普度众生!皇上,回头是岸吧!”
“朕是皇上!”殷桓指向他,“是这国家的主人,你——”又指向他身后的两个宫女,“还有你们——都是朕的人,朕要你们生你们就能生,朕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皇上此言差矣!一国之君纵然高高在上,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若为民,民自当拥君,可君若轻民,民亦可……”
“你给朕闭嘴!”空木极力劝说,可当时的殷桓已完全失了心智,他成了赤炎镯的傀儡,所以,他根本听不进他的半句话。他打断他,而后以一种诡异又强大的妖术打向他。
那妖术,比谢赟还要强上许多。
殷桓将一出手,就压迫得空木难以动弹,可此种情形,他只能迎战。殷桓是被上古神器妖化的,他的能力,自然承袭了神器能力的一部分。而空木,在七绝断魂阵中受的伤还未养好,又只有区区十八载修为,纵然他是天才,也根本不是殷桓的对手。
☆、十世修行一朝误,三月情长折仙途
这一日,他们打得雪花漫舞,天地失色,从霜色沉重的早晨,一直打到雪落三尺,暗幕落下的黄昏。期间,空木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站起,到最后,他已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地上,伤了心脉,吐出血来,殷桓逼近他,以一种居高临下蔑视的姿态道:“朕说过了,天下都是朕的,所以,你也是!朕要你生,你就得生,朕要你死,你就必须得死!”
“那么皇上……”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