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一事?”
阳止悬在空中,如在人间时一般,身子不过一缕虚无缥缈的青烟。
“自然知道!”他回得随意。
宣成魅低眉。照判官的意思,当初来拿卷宗时,来的是玄冥帝本人,如此简单一事,他却没交给阳止和烛阴,她便以为,他是有意要瞒着他们。故连神神叨叨相互磋商的话都想好了,哪知刚一问起,阳止便这样轻描淡写地来了句“知道”!
遂轻叹口气,转了话道:“那你可知……他要空木的卷宗,是要做什么?”
“这个嘛……”阳止落在她身边,缓缓地化出实体的形来,“我就不知了,但我猜,这跟他今世的命理书定有些关系!”
宣成魅侧过身,阳止亦旋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亦面对面望着。
“你是说……”
阳止一笑,手中虚化出一颗剔透的夜明珠来。他将它往上一抛,言有他意道:“你该知道,每个人的命格,都是根据他前世所为写就的!”
“难不成……”宣成魅脑中忽闪过一道精光,“空木的命理书,是玄冥帝写的?”话未出口,她便觉这想法格外荒唐!
玄冥帝是何人?连天上地下的大事都不怎么管,又怎会去管一个凡人的命数?
然阳止却反手将夜明珠握住,笑得愈发从容:“猜得不错,那确实是他亲手写的!”稍一顿,又强调道,“他写的时候,便连我与烛阴,也没能接近半分!”
宣成魅心狠狠一颤。
难怪此次去人间,阳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张一些,他不光专程来送命理书,还几次三番强调,让她万不能破坏人们的命格,甚而一改往日的说辞,让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断不能影响事态发展。
她应着,却从未放到过心上。
她在地府的时日里,除了阳止,最常打交道的人,便是判官。千万年来,虽未培养出过命的交情,但有些举手之劳,纵是迂腐如他,也甚少会推辞。所以在听说空木命数改变以后,她嘴上虽应着,心里却想着,就算当真出了甚大事,她来与判官说几句好话,让他在被破坏的命格上补上几笔,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可如今,却涉及到了玄冥帝,那这一切,就变得无比复杂了。
——玄冥帝写的东西,阳止不敢改,判官更不会敢动。
宣成魅闭上眼。
她当然可以自己去找玄冥帝,与他说清楚此间情形,他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若她开口,他极有可能大手一挥,就替她将事情解决了。可说到底这是她自己捅的篓子,以己罪己偿的原则来讲,这个过失,该她自己来弥补。
那么,判官说的两个方案里,就只剩了一个。
她必须自己加入到故事里,让她成为空木生命中的一份子,而后根据世态发展,结合从前命理书上写就的情节,慢慢地,将他的命数矫正过来,直到最后,他逐渐走向既定的结局。
她回了人间。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凡间却又过去了一个日夜。因妖物的关系,薛府已乱成一团,她到时时方正好领着下人在贴符纸,见到她,他一喜,然只一瞬,他又将脸一耷,无限悲戚道:“宣姑娘,小的还以为您……”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可这副欲言又止的悲催样一出,宣成魅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大概是觉得,她也像他们家少爷一样,莫名其妙就落入了妖物的魔掌。
她将手一挥,甚霸气道:“别担心,只有我捉妖的份,可没有妖抓我的说法!”
时方明显不信。然作为一个下人,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遂只将两眼在她身上狐疑地扫过,后转着眼珠看向别处,异常生硬且强行地将话转了开去:“宣姑娘,这一日,您去了哪里?让我们一阵好找!”
“这个嘛!”宣成魅做思索状。她其实早想好了对策,可凡人崇尚神神叨叨的东西,越是欲言又止话都说不清楚的,他们越觉得可信,“此乃天机,泄不得泄不得!”
说罢,也不再管时方与门口惊愕的众人,兀自往后山上去了。
她已看过空木的命理书,但那只是对他整个人生的粗略了解,但凡涉及到具体情节的,她就都记不清楚。好在阳止已做过准备,在将那命理书交给她之前,他细细读过两遍,有意将空木的人生,全数刻在了自己脑海里。
他说,这一次被妖抓,是空木命定的劫数。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他若熬过,便是奇缘仙境一生坦途,若熬不过,赔上的就是他整个人生。那只莲妖,便是助他渡劫的关键人物。
当时他已奄奄一息,强自吊着一口气与藤妖抗衡,莲妖闯入时他差点失去意识,藤妖亦身受重伤。莲妖感怀他曾为她疗伤,故拼尽全力将他带出。佛光盛,又有莲妖相护,藤妖不敢追,他才勉强捡回了一命。
可现在,莲妖已经被抓,无人救他,他必死无疑。宣成魅既要最大程度上维持他命数不变,就应在原本莲妖出现的时机,代替她去救他。
已是黄昏,按时辰来算,应是到了阳止说的时间。
她独自寻到后山,这里比一日前还要夸张一些,不光符纸贴了满树,地上更是层层叠叠放了许多法器。她一动,它们便“嗡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她立住身,对山里道:“出来吧!”她唤的,自然是那只藤妖。
大约是因附着法术,她声一出,那些法器便似感应到妖气一般,登时争先恐后地叫嚣起来。她深觉刺耳,干脆将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