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开了自家的豪车,停在面前降下了车窗:“要不要我顺你一程?”
安嘉乐笑着打趣:“老板娘的私家车我可不敢坐,万一被别的员工看到,还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呢。”
“你也学坏了,越来越贫。”冯宁松开手刹,打了一把方向盘,“上来吧,正好有事跟你说。”
安嘉乐没再推拒,卸下背包抱着坐进了副驾。
这车一看平时就是冯宁在开,里面花里胡哨的装饰了一堆粉嫩嫩的娃娃,就连椅套也没放过,缀满了浮夸的蕾丝蝴蝶结。安嘉乐坐在这“公主车”里有点头晕,觉得空气都变成了甜滋滋的草莓味。
冯宁见他张着嘴惊讶,得意的弯起嘴角:“坐稳了。”
打开音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响起,一脚油门车就疾驰而出。
安嘉乐一瞬间紧张的抓紧了车顶的把手,苦笑还挂在脸上:“你也挺朋克的,一点不比秦磊少。”
冯宁正想点烟,想起安嘉乐似乎是闻不了烟味,又把手里的打火机放下:“说真的,你脑子好使,帮我分析分析呗。”
“分析什么?”
没有尼古丁缓解焦躁,冯宁无意识的用指尖敲打着方向盘:“我和那个姓方的,现在这样算好还是不好?你说好吧,他婚约没解除,这婚早晚要结,那我成什么人了。但要说不好呢,他最近对我的态度又实在是……”
思考了一下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安嘉乐接过话:“偏激?”
冯宁一拍脑袋:“对,就是挺偏激的。见不得我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出门,也不让我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以前他可从来不管我和朋友玩多晚,只要他找的时候回家就行。现在倒好,除了上班时间整天就蹲在我这,比我小时候养的那只金毛还粘人。你说说,我这才走了几天啊,这人怎么就性情大变,都快不认识他了。”
听他絮叨,安嘉乐不由得笑出声:“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找我帮你分析,反而像是在秀恩爱呢?”
“说正经的。”冯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似是在掩饰羞赧,“我有点没把握。不是对他没把握,而是对我自己,我不知道这样下去到底对不对。我不求他有多爱我,只是希望他能不要把爱分给别人就好了。是不是挺傻的?”
安嘉乐在心里感叹,冯宁这个人平时心思玲珑剔透的,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偏生在方逸坤这里栽了跟头。也怪方逸坤这人不懂表达,旁人都看出来他把冯宁看得有多重要,偏也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订婚的事他听秦磊在电话里和那人聊过,应该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突然就发布的。大家族里边的事牵扯太多人的利益,稍不注意就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方逸坤在家里还没有站稳脚跟,尚且没有太多斗争的余地。不过这一次,他似乎也已经在计划着要做些什么了。
本来秦磊让他把这些话都放在心里,小两口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但是安嘉乐是什么人,热心快肠程度不亚于区委会大妈,压根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大结局,也不顾不上两人正在路上开着车,张嘴就准备开导他。
“其实——”
话未出口,一辆车突然朝着他们逆向驶来,冯宁连忙猛打方向盘避让,向着路边的绿化带冲去。滚下坡的泥路颠簸,他艰难地稳住平衡,眼看见就要和前方的树相撞,踩了好几脚刹车才勉强把车停住。
他坐在车里吁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嘴里脏话狂飙:“我x他大爷的,逆向开车,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他妈的活腻了?!”
安嘉乐也心有余悸,安全气囊把他们裹得严严实实,他有点喘不上气,拽着包往外挪:“先下车吧,叫辆拖车来。”
拉开车门的瞬间,他看着身后瞪大了眼睛,忽然惊叫起来。绕过车身,没命似地把冯宁把外拉:“快跑!危险!”
事情发生前后不过五秒钟的反应时间,一声轰鸣的巨响在他们身后响起。刚才两人还端坐着的车已经被后面追尾的大货车碾得像踩扁的罐头。
好家伙,要是再晚一步,那里被碾碎的就该是自己了。
冯宁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安嘉乐还举着包牢牢护着两人的头顶,大气都不敢喘。
他试着动了动腿,还好,就是有点抖,还能走。相视看了一眼,两人互相搀扶着快步离开了事发现场。
这一连串的事故绝不可能是巧合,他们必须赶快去安全的地方。
冯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想点上,发现打火机落在车上了,忿忿的扔在脚下踩扁。又摸出手机,颤抖着给某人拨电话。手上又是泥又是灰,半天都没能把屏幕划开,好不容易解锁了,电话一接通他就忍不住压抑着恐惧低吼出来。
“方逸坤你个王八蛋,赶紧来接我。老子都快死了,你再不来,连最后一面都别想见了。”
狠狠地挂断电话,腿一软又跌坐回地上,捂住脸,自顾自呢喃道:“我果然是傻,要死的那一瞬间脑袋里还是想的他。你说我要是真的死了,他是不是就能记得我,至少在心里也能有一块属于我的地方?”
安嘉乐顺着缓缓在他身边蹲下,紧紧搂着他的肩,声音里也是强忍的冷静:“至亲死于眼前,那感觉有多痛,你舍得让他体验吗?”
仿佛是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行走,四周安静得连风都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