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和沈二老爷仕途都很顺利,一个官居四品,一个身在翰林院受上峰重视,倘或沈清舟的腿不跛,两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沈清月对赵家也不陌生,因为赵郎中跟永恩伯有交情,前世她嫁去张家,被张家人要求巴结着永恩伯府,遂与赵家的人打过几次照面。
就是不知道,二伯母和二伯父,知不知道赵家和永恩伯府的这一层关系。
沈清月又回想起沈清舟跛腿之后的事情,其实她知道的委实不多,她只记得,沈清舟跛腿一直到及笄,都没有说亲,她以为是跛腿耽搁了,其实不是没有说亲,而是被赵家退了婚。
后来沈清舟随父母到任上,快二十岁才嫁了人,嫁的很低调,沈清月只从族里人口中听说了一二,连添箱礼都没有送。
沈清月不知道赵家是怎么处理退婚的事,但是既然都定了亲,临到头又反悔,总归是背信弃义之举。
她看着堂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有些阵痛。
沈家姑娘里,最先出嫁的就是柳氏的女儿沈清宁,嫁的最好的也是她。沈清舟没跛腿之前,沈家人都认为她会比沈清宁嫁得更好,却没想到舟姐儿会落得大龄低嫁的下场。
沈清月牵着沈清舟的手,无言地往同心堂走去,不和赵家结亲也是好事,永恩伯府倒了,赵家势必受到牵连,沈清舟也算是因祸得福。
沈清舟很乖巧话少,快到同心堂门口,她才拉着沈清月的手,问道:“二姐姐,你跟我一起回院子里玩吗?”
沈清月摇摇头,说:“我今天喝了点酒,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清舟“哦”了一声,和沈清月手拉手,细声道:“好,二姐别贪凉,在毯子上睡,别着了风。”
“好。”
姐妹两个在同心堂门口分别了,沈清月回了雁归轩并没有睡觉,她吩咐秋露悄悄去打听林妈妈的情况。
秋露很快就回来告诉沈清月,林妈妈病得要死了,昏迷在床上,嘴里却还念叨着什么。
沈清月皱着眉头,道:“有没有问清楚,她什么时候能醒?”
秋露道:“她同院的人说,大夫说林妈妈外伤本不要紧,只是受了惊吓,所以才难昏过去,几时醒来,真不好说。”
沈清月忖量片刻,若林妈妈醒来,一旦说出是吴氏指使的她偷拔牡丹,庄子上吴氏是去定了,以吴氏的性子,绝对不会给林妈妈开口的机会。
她道:“主仆一场,春叶,你领两个丫鬟过去照顾一下林妈妈,省得有人加害她。”
春叶泼辣,派她去,才守得住林妈妈。
春叶心里明白,领了两个小丫鬟,还跟一个在浣洗院里认识的粗使婆子打了招呼,让她随叫随到。
布置下这些,沈清月还是不放心,吴氏上辈子能跟沈清妍一起逼死她,这辈子也不会怕多收一条人命在手里。
沈清月昨晚上就没睡好,今儿闹了一场,又喝了酒,她靠在罗汉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撑着两颊就睡过去了。
夏藤抱着薄薄的毯子过去,盖在沈清月身上。
沈清月一觉醒来,天都黑透了,她脑子有点发疼,捏了捏眉心,喝了两杯热水,才渐渐缓过神来,她看着身上的薄毯子,问夏藤:“春叶派人回来过没有?”
夏藤摇着头无奈地道:“还没呢。姑娘您一醒来就忧心这个,肚子饿不饿?”
“有点儿饿了。”
夏藤挑帘叫了人传膳,又转回来道:“姑娘前脚才答应四姑娘不会贪凉,一回来就忘了,一醒来就惦记许多,姑娘也不知道歇一歇。”
屋子里点了两根半握粗的红蜡烛,沈清月捧着温热的水,心里暖意融融,她笑看夏藤道:“过几日,再找个可靠的妈妈来院子里管事,我就能歇息了。”
夏藤不解,噘嘴问道:“咱们府里,哪儿还有好妈妈?”
沈清月喝着水,没有作答,收拾了林妈妈,她再想接一个妈妈进府,就容易得多了。
用过了晚膳,沈清月消食过后,洗漱了便睡了。
入夜之后,沈家四处静悄悄的,夏夜唯有蝉鸣蛙叫,倒是有几分诗意。
周家母子也彻底搬离了沈家,住回了隔壁胡同的老宅里。
周夫人却还没睡,她盯着下人收拾完屋子,洗漱过后反而不累了,她叫了周学谦在次间里说话。
周学谦还是那副样子,瞧着温和没脾气,乖顺的很。
周夫人叫周学谦坐下,她舀着燕窝,冷哼道:“沈家的事儿你也看到了,家风太差!既然搬出来了,以后你再少往沈家内宅去,尤其不许跟沈家小娘子牵扯在一起,知道没有?”
周学谦只是一笑,道:“儿子什么时候跟她们纠缠不清了?”
周夫人倒是没话说了,但是她一想到沈清慧看周学谦的眼神,就不安心,还有吴氏那个毒妇的女儿沈清妍也不是善茬。她虽然相信儿子,但是沈家妇人手段太下作,若动周学谦头上,那就麻烦了。
“月姐儿真是个可怜的……”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