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尸气被困在法术之中,旁人便见那阴暗腐朽之气在“笼”中缥缈萦绕,缓慢诡异。
白翁伸手将息壤抛洒在坟上,随即拿出装有紫灵草丹药的瓶子,刚除去瓶塞,瞬间有一粒紫色丸子飞出,往天穹飞去。然而不过刚逃离十丈,就被白翁手中的线缠身拽回。
丹药嘶声,不愿被束,奈何无法挣脱,被迫抛入浑浊尸气之中。它拼命逃脱,推开那不断向它缠来的腐朽之气。
好似一个十分爱干净的小姑娘,掉进了肮脏的泥潭中,极力想逃走。
白翁口中念着咒术,将两者锁在“笼”中,让它们不断融合。
那丹药无法逃脱,被尸气缠得恼羞成怒,一个回旋,将它们吞入腹中,开始净化这死亡气息。
它吸食的速度极快,很快这山头开始晃动,巨石微颤,整座山都在抖。扇子突然想到这种动静只怕要惊动山下的人,大半夜的,扰民呀!
那抖动的山突然平静下来,但笼中的争斗,却没有停止。扇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大魔王,果然见他足下有煞气,刚才是大魔王将这抖动强压下去的吧。
风溟见她一直看自己,伸手压住她的脑袋,让她看前面:“石多壤快要复活了。”
扇子目不转睛看着那坟墓,那尸气已经快要被吸食完,丹药愈发地膨大,几乎快要撑破封印。
“轰——”
丹药化作紫色药水,飞洒笼中,很快便顺着“笼子”滚落坟中,糅合息壤,一起渗入地下,渗入棺木,渗入石多壤还未完全化骨的尸身上。
息壤渐渐爬遍他的全身,化作血肉,填补残缺的肉身。
脸上的肉,回来了;身上的肉,回来了;就连五脏六腑,也回来了——只是它们不会动,不会造血,不会弹跳。息壤和紫灵草能让人起死回生,却不能让死人真正地变成一个活人。
“咳——”
“沉睡”了半年的石多壤蓦地从棺木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一片黑暗。他有些恍惚,这是在哪里?
家里?
他睡了多久?
该不会又是在半夜醒了吧,但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梦,以前总是想得太多,常常彻夜不能入睡,这一次却根本记不起刚才有做什么梦。
他叹息一声,大概是病又更重了一些。真希望明天一早病就能好,然后先将村里人带出去,到时候就算是病死,他也能安息了。
不……并不能。
他习惯性地拧起眉头,就算带他们出去,也不能安心。
他去求了安城县的县老爷,许了他们村一大片田地,如果三年后能活下去,地继续给他们栽种,如果三年后失败了,就得回到石村。
要是能再活三年那该多好。
石多壤叹气,不想再躺了,起身准备去外头走走。
腰身还未完全直起,悬在半空,他的脑袋就磕到了硬东西。
但脑袋并不疼。
他揉揉脑袋,伸手去摸那东西,却敲到了木板。他一愣,这是什么?难道他家的房梁又塌了?不过还好,雨季刚过,最近日光好着呢,不怕漏雨。
他抬手要将那房梁挪开,这一抬,却发现根本抬不动,而且手上所触碰到的面积,根本就是一块板子,而不是房梁。
石多壤终于有些慌了,他用力朝上推,那木板纹丝未动。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左边拍去,耳边瞬间传来“咚”地一声闷响,他愣住,再次击打右边,仍是一样的声音。
这是个木盒子。
为什么要将他困在木盒子里?
难道……他已经死了?这是棺材?
石多壤心头一闷——很快他发现这是个自我意识的假象,他的心不会跳,他甚至全身都冷冰冰的。
——他死了。
他心中绝望,往后倒去,他死了……所以才不会呼吸,所以才会被葬入棺木中。
不难受,身为死人的他,怎么会难受?
石多壤怔神,巨大的绝望朝他迎面扑来,将他打入更深、更深的绝望深渊中。
“吱呀——吱呀——”
棺木忽然被抬起,点点白光在上空飞行,似一盏盏小灯,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住,暗想,怕是牛头马面来接他了。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石多壤?”
声音有些熟悉,让石多壤从痛苦中清醒过来,他放下手,就看见一个白发白胡子老者正站在土坑之上,朝他笑着。那土坑上,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少女,也正朝他看。
他愣了愣,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像被人拽上了地面。
“石多壤,你活过来了。”白翁看着没有缺一块肉的故人,心中感慨万千,“你已死去半年,是我用灵草救活了你,而今,你可以重新回到村里了。”
石多壤怔住:“我死了半年?”
“嗯。”
“你……你救了我?死去半年还能救我?可当时我患了重病,您都不能救我一命。”
白翁叹道:“当时你的命已经被冥界所记,根本无法偷命,如今我是用灵草为你偷了一条命回来。”
“偷?”石多壤立刻问道,“那白先生可会受到牵连?”
白翁说道:“不会。”
石多壤见他答得又干脆又迅速,有些……不信。
风溟身为魔,平日都用不上息壤,那些息壤都在后花园种树用,现在拿来重塑一个人的肉身,看着有些神奇。不过……他禁不住问道:“你又哭什么!”
扇子偏身面向他,脑袋往他胳膊一埋,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