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桌子,摆好碗筷,躬身道:“辛夷郡主下午似乎要出去,您初次跟职,千万保护好她。”
邀一起进餐,她却道身卑位贱。伺立一旁,待自己吃过,方才仔细收拾干净离去。
钱进来斜倚墙壁,见铜钉大门红漆斑驳,乍见只觉清寒。
没多久门打开,缓步走出一名身着斗篷的女人,不知是不是斗篷颜色太白,衬得她苍白,嘴唇有点脱皮,见到钱进来的一瞬,微微愕然,随即黯然。
她总是孤身一人,青隐寺是,此次出行是,似早成习惯。
钱进来跟上,她似未感觉,也未回头,始终不发一词。倘若不是阿燃许诺,谁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如此锻炼下去恐怕钱进来的脸皮能日涨三尺!
他心中暗恼,甫一拐角,有小厮牵马迎上,单膝行礼:“郡主,您的马。”
只见那马通神雪白,蹄踏乌黑,无一根杂毛,在日光下隐隐发亮,钱进来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的美,一时惊住,辛夷执过缰绳,对小厮吩咐道:“你再去找一匹马来。”
“是。”
小厮起身后退,眼角余光偷瞥了钱进来半眼。
“我不知道阿燃给了你什么许诺,你能留下陪我,”辛夷翻身上马,上身微躬,好似将将离弦之剑:“我此次出行,是为了盗取婚契,的确需要个人帮手,不过,危险难料,你若要执意送死,我不拦着。”
盗取婚契?
她说话太难听,钱进来忍不住反唇相讥:“偷东西还不简单?街头巷尾都是贼。怎么,没钱聘请?”
辛夷斜斜剔了眼玩弄马的男人,他正弯身小心的抚摸着马的颈鬃,鬃下筋骨有力,是难得的上品好骏,男人骨血里的纵身沸腾的热情映得他脸上发红光。
他不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何等危险……
以及,心狠手辣。
逼仄小巷寒风凛冽,她呛咳几声,肺腑间滚烫,以至于她说话声音有些低沉,“因为姓顾的视线遍布江湖,江湖上,有名盗贼谁敢在太子头上动土。也就你这种,稍微身怀技艺而不知江湖的人才有这个胆子了吧。”
江湖?
自小青灯古佛,烧鸡美酒的少年眼神一亮,这只从说书先生口中讲述出来的是怎样的世界?
身怀技艺……钱进来扬起头,风拂起头发,脑门一片清爽。
“我不怕,怕了就跑呗。反正围围观,打打酱油,又不会出事儿!”
辛夷看着沉浸在对未知江湖憧憬的人,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嘲讽,却又真怕吓跑了他。
他是一个好人。
无威胁、无惊惧。
马蹄苍劲,行去如风,一路往南,两个时辰后来到一座新城,钱进来鲤鱼打挺,一个利索翻身下马,却见辛夷依旧坐在马上,斗篷早被风吹翻,凌乱鬓发勾勒出一张泥塑样的脸,毫无血色。
原本应该身娇体贵的女人没哼哼,以很慢的速度翻下来,拴好斗篷,理好衣,步伐从容的走进客栈。
“你去交客房间,吃点东西充饥,路还远,不必喊我。”说罢从怀里摸出几锭银子交到他手里,转身走上楼梯,背影端庄。倘若换做妙仙,早卑躬屈膝的当马凳,当拐杖,端茶送水了。但他做不到,他不是奴才。看着她消失不见,只莫名有些堵,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摇摇头,坐到桌边,拍拍桌子:“小二,你们这儿有啥特色菜统统端上来。”
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心在绝情谷底
荜拨——苗火一晃,屋里亮堂起来。钱进来看着甲字房大方的布置,唤住小二,问隔壁那位冤大头要过晚饭了吗。
小二摇摇头:“俺刚去敲过门咧,姑娘说不要咧,她语气很虚弱,俺又不敢打扰。公子,你们是一起的吧。”
钱进来翻了翻白眼充耳未闻,小二犹在絮絮叨叨:“那为啥你不管她死活咧,多好看的人儿啊。”
为何在青隐山见她重伤施救,现在却不管不顾,是自己心硬,还是她太不招人喜欢?他摇摇头,跟随热情的小二去到隔壁门口,轻叩两声,无人应。
“你去找找大夫吧,她好像是有病的样子。”赏些碎银,小二喜笑颜开的去了。
闻言钱进来愣在原地,这些时日好吃好喝,若说得病,只能是灵云寺时冻得的旧疾还未好全?是了,钱进来幡然反应过来,她醒后就任性逃炮了,怎么可能痊愈。
归根究底,还是牵扯到自己的因果,钱进来心底泛出愧疚,多少先劝她吃点饭吧。
抬手欲叩门,恰时屋内传来桌椅打翻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焦急推开门,屋里没点灯,乌漆墨黑中,突的气流翻涌,夹杂剑器铮鸣声,钱进来心知不好,侧身闪过,刀光堪堪落下,他愤然抬头,落眼见辛夷慌张的脸。
“我迟早会被你杀死,”他吼道:“像你这种被害妄想症的人,活该病死!孤独死!”
“你、你!”辛夷气得浑身发抖,口齿间却吐不出词,锵当一声,剑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无边黑暗挤破视线,头晕目眩,她踩在地上就像踩在天花板上,像栽倒葱一般跌倒。
倒置的视线中,她看见那个离开的人转回身,惊慌失措的喊她名字。
她身上滚烫,落在掌心像被火球滚过一道,钱进来抱起她放到床上,盖被时,看见她脸色潮红,黛青浅眉,眼角微微上扬,闭眼的时候显得有些稚气,但她似乎没意识到这点,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脸上,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