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辛梓,他笔直地站着,目光毫不躲闪地看向首位的曾老太太。

“还不过来。”曾老太太略微放沉了声音。

浅深迟疑了下,低着头提起裙摆经过众人走到曾老太太的旁边的椅子坐下。再一抬头,现下的局面不禁让她担忧起来。所有人都坐着,辛梓清瘦的身形孤立在大厅中央,犹如等待受审的犯人,承受着来自各方善恶难辨的目光。

“曾老太太,你今天可得给我个交代。为什么你家梁浅深忽然会嫁人,她跟我儿子的婚事怎么说?”最先跳出来说话竟然是顾景然的母亲,她横眉竖眼显然已经隐忍多时,一得到机会就立刻嘴不饶人,“亏我信了我那个傻儿子的话,说他另有喜欢的人跟梁浅深分手了,我还心有愧疚,没料到今天一来真是大开眼界啊!”

顾景然连忙拉住母亲,低声道:“妈!”

顾副省长没有他夫人这般上火,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曾老太太,倪先生,这件事我也觉得该有个说法。”

儿子受了委屈,母亲总是比谁都急,顾夫人看向浅深言辞激烈:“就是,我们家景然哪一点配不上你,又有哪一点比不过那个小子?再说,我们景然八年来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遇到那样的事,还不是我们景然……”

“妈!”顾景然懊恼地冲他母亲低吼,“你说什么呢!”

在场的人都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辛梓在看到浅深霎时刷白了脸,望向顾景然的眼神一片恐慌,不一会又低下头,暗暗咬着唇。

她在害怕?辛梓平静的眼眸顷刻波涛汹涌。

倪道远有意无意地清咳了两声,鹰一般的眼睛直盯着顾夫人。

倪渊在一边冷声说:“顾夫人,请注意下您的措辞。”

曾老太太则是大家风范,气定神闲,捧着茶杯慢悠悠地说:“顾夫人不要着急,待我等下好好问问再下定论不迟。”

浅深心中一惊,要说她的心里真的敬畏谁,那必定是她外婆。曾老太太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但也绝非心狠手辣的人,正因如此,她才能摆平政商两界那么多人精。此时此刻,浅深坐在外婆身边也不住地紧张起来,可是……她侧过头看向辛梓,看到他孤立无援,加之刚才顾景然母亲的咄咄逼人,她忍不住想站出来拉起他就走。但一想到他带着易玥珊的场景,那股子压都压住的怒意令她的心狠狠纠在一起。浅深闭了闭眼,转回头,强迫自己不做他想。

“你叫辛梓是吧,开建筑公司的?”

曾老太太开始切入正题。

辛梓敛起全部心神,干净的声音平稳地答道:“是。”

“小公司,哼。”

曾老太太轻声琢磨了一句,她一直没有抬头看那个外孙女婿,好像对手中的青花瓷茶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看个不停。

“你跟我们浅深结婚的事,我和她爸爸当天就知道了。我是立马反对的,可是他爸爸说,如果浅深自己喜欢,自己愿意,我们就不要强加干涉。”

浅深睫毛轻颤,微微抬头看向倪道远,那人靠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浅深一直是自己住,我也不打算干涉她自己的生活。本来你们结婚没通知家里我们没说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跟她结婚,我们也不来过问。你只要对我们浅深好,我跟她爸便也不会为难于你。可是……”曾老太太话锋一转,茶杯重重敲在桌上,“你以为你怎么对待浅深我们都不知道,你真当我们是老糊涂?我们浅深岂能让你这么糟蹋!竟敢明目张胆地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踏入我曾家大宅,我曾家颜面何存!”

老妇人动了气,浅深立急忙上前去帮她顺气,拿起茶杯递到外婆面前,她快速看了眼辛梓,他虽然依旧挺直着身子不卑不亢,可那张脸早就面无血色,几近透明。

浅深收回视线迟疑了下,轻声唤道:“外婆……”

曾老太太挡住茶杯,立刻打断她:“浅深,你别替他说话,一切有外婆替你做主。”她再次看向辛梓,说,“你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给你个机会,你说说看,凭什么让浅深嫁给你。我把景然看作是半个孙子,这件事上我觉得确实委屈了他。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这场婚姻也不需要做数。”

浅深心中直跳,拿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想都没想就站起来疾呼出声:“外婆!”

“浅深,你不要说话!”

曾老太太厉声阻止浅深,语气不容抗拒。浅深愣了下,又慢慢坐回到位子上。

辛梓用他那双浅色的眸子将眼前的人一一扫过,把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看他的眼神如此不屑,仿佛他都不配站在这个地方。

他嘲笑自己,这八年来自己发了疯似的努力,不要命地东奔西跑工作打拼,累得死去活来才获得今天那么点成绩,到头来什么都没变,他究竟为了什么那样折磨自己!他对她说辛梓已经不是那个穷酸卑微的少年,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在心底嘲笑他自不量力呢?

“曾老太太,我只想说三件事。”他稳住情绪,昂起头,清雅的嗓音不高不低,在场的人刚刚好都能听见,“第一,我在娶浅深之前,从不知道她是曾家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倪家的人。第二,我跟易玥珊小姐只是朋友关系,绝无其他。第三,”辛梓停顿了下,神色坚毅,目光清澈,“我知道顾景然陪在浅深身边八年,在各位看来,是我这个没身份,没地位,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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