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尧打消了询问的念头,静心听下去。直到临走,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
但庆娣如往常般说了一句保重就此离开。
他有些气愤自己的不舍。在经历过那些之后,他万分明白,将自己交托给任
何人都是极其不智的行为,包括自己的情绪。但面对现实又颇有些无奈。姜尚尧
唯有回忆庆娣说过的那些事,想象当时的情景,借助脑子里充满欢乐的想象洗濯
日渐阴暗的灵魂。
孰不料八月的时候,进了接待室,姜尚尧停下脚,有些愣怔。
“我回来了。”向来文静沉稳的沈庆娣冲他俏皮一笑。
姜尚尧缓步走过去,拿起话筒,对方又一次兴奋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接着便微张着嘴,望着他良久也不说话。
“发什么呆?”他问。
庆娣抿住嘴,然后感喟地扯扯嘴角,分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随即他就听见
她说了句:“我终于又看见你笑了,这次,你笑进了眼睛里。”
这个答案让姜尚尧不知作何表情。他沉默地审视内心,是有很久了。怀着仇
恨怨怒与不甘龟息在黑暗中,即使俯阅人事,也不外泥淖丑恶。笑容?能让他开
怀而笑的过往岁月,早已枯竭断灭。
“回闻山还是冶南?”他岔开话题。
“回冶南。”庆娣坐近一些,很正式地宣布:“准确地说,这两个月,我写
完了论文顺利毕业了。接下来,我会在冶南、不对,是冶南的望南乡工作三年。
”
“恭喜。”
“我和你说过吗?望南乡小学旁边就是一大片槭树林子,再过几个月……”
庆娣有些陶醉了,“推开窗子,就能看见满天满地的红叶。”
那时候,你也快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天有事,今天提前更。下次更新:星期二晚上9点。
我们来点乐子吧!
幸福的小剧场(01)
关于槭园
槭园在闻山市远郊,依傍着闻山一角,迎着积沙河。去槭园必须从高速路下来,
转弯入了积沙围,坐渡船去河对面。
很是隐秘的一个度假村。
沈庆娣第一次去槭园是个深秋。山门正面的度假村工地上热火朝天,更显得山侧
的这条青石路空寂寥落。
条石小道两旁新栽的青松只有过肩那么高,视线越过去,便是半山的红枫。这时
节,眺一眼,满目的红。
庆娣不禁低呼:“落叶这么厚一层!这埋多少尸都没人发现吧?”
身后众人闻言齐齐侧目色变。
庆娣晃过神,不由暗悔,连连向正怒目瞪着她的那位解释:“最近赶稿,侦探剧
。有两个关节推理不出来,天天抱着阿加莎在啃。”
过了数日,回到闻山后,姜尚尧的床头多了两本侦探小说。
庆娣拾起一本翻翻,然后拿书挡着半边脸偷偷笑了。
“看这个做什么?”
“象我这种粗人,看侦探小说当然是为了研究怎么安全地犯罪。”他没好气。
庆娣瞟他一眼,继续乐。“老实承认是想培养和我一样的爱好,我真不会嘲笑你
的。”
她那细长的眉眼乜过来,撩拨得他心痒。他把书从她手上拿下,顺手丢回去床头
,低头四目相对,严肃地说:“嘲笑我后果很严重。”
39
39、第 38 章 ...
从去原州读书开始,到安居于望南乡,多年前规划的人生,正按着既定的步
伐在往目标迈近。有关于闻山的那些回忆,渐褪色渐幽微。庆娣每天清晨推开窗
子,深吸一口乡间的空气,都会赞叹“不是你想得那么糟糕”。
舅舅工余时用老木头芯子给她新打了桌床,案头永远有一把新鲜的野花或野
草,那是孩子们送的。
自从发现沈老师爱野花,孩子们总会在上学的途中摘一把,珍而重之地送与
她。那种无利害相求的单纯的讨好,还有发现她的喜悦也同时会绽开笑颜的一张
张小脸蛋们,让庆娣既快慰又庆幸。
她把这种感受与姜尚尧分享,以至于懊恼地说到满地牛粪时,姜尚尧嘲弄地
笑。再到入秋后,她谈起学校外那片接天的红云,姜尚尧不禁神往。
红叶落尽时,终于到了姜尚尧出狱的日子。庆娣早早地请好假,守候在监狱
门口。她不敢太靠近,只站在平常公汽上下客的地方,远远地眺望着,眼珠不瞬
。
让她奇怪的是,姜阿姨并没有出现,她本以为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日上三竿,气温高了些,风也没那么燥脸。庆娣站得脚木,挨着铁柱子站牌
跳了几下。监狱门口停了许久的一部越野车旁,靠着车身抽烟的男人扔掉烟头,
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开了车门钻进去。
驾驶位似乎还有个人,庆娣看见两人正说着话,她再四顾荒僻的郊野,起了
警惕的她往持枪的门岗警卫走去。
还没走近前,就见小门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出来,望了望天,似乎眯着眼
。
庆娣心脏巨震,一声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