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他除了唤她的名字外,任何解释都觉苍白。“庆娣。”
“人有千百相,因人而异,因缘而化。”这是她说的。
“怎样变,都是你是不是?!”这也是她说的。
曾几何时,她那样无限信任爱情的力量。事实证明,现实高高凌驾在万物之
上,有些分歧和裂痕是爱填不满的。
“我和你,就像旅行中巧遇的人。看过同样的风景,保留有类似的回忆,所
以分外亲近。但是,你有你的前途,我有我该去的目的地。强求你改变行程,你
会心有不甘;要我扭转方向,我也会悔恨难平。……还不如说一声珍重,互相成
全对方。所以……我想这个婚,不如不结了吧。”
第 67 章
姜尚尧托起庆娣的下巴打量她。
她的表情那样平静,语调毫无起伏,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
即使在狱中得知雁岚噩耗时也不比现在,那时有心痛有哀伤有满腔的恨。此
时此刻,俨如回到看守所的小号,除了难以忍受的痛楚外,还有一种深沉的恐惧
。
“你想成全我什么?又想我成全你什么?”他隐忍愠怒。“要我说多少次?
我和那女人没关系。”
“我懂你,深刻得象了解我自己。”他要的是能任他挥霍的包容与温暖,她
要的是清白不沾尘的爱。庆娣心意澄明,诚然,她可以修改准则曲意迁就,但终
归一日情淡爱薄后,两人的轨迹将以丈量。“贞诚是婚姻的基础。我们对婚姻的
期望不同,必不可免的有一天会相互失望。原谅我的悲观。”
……“姜尚尧,你就不觉得你特虚伪特会装模装样特别假正经?用道德做武
器,沾沾自喜地蔑视我,同时兴致勃勃乐在其中的和我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说
白了,你是不敢碰我,不是不想碰我。对不对?要是碰了我的后果你能负担得起
,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
昨晚送翟智在沿湖路停车,路灯光影穿过枝叶缝隙投在她脸上,她表情不无
轻蔑地这样说。
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欠教训,此刻再想起这一番话,翟智的直辟结合庆娣
的犀利,箭指人心,他冷汗涔涔。
他凝视庆娣波澜不兴的面孔,胸中各种情绪激涌碰撞,心像被无形的手紧攥
,他想撕裂血肉换得一丝空气,冲动无可自抑。最后,他只是近前一点,将头伏
在她肚腹上,搂住她的腰肢,小声祈求:“是我让你失望了,庆娣……再给我一
次机会。”
进,是步步隐忍的悲观未来;退,是骤然心灵虚惘无所依的现在。庆娣抬起
手,有些迟疑,有些滞重,想抚摸他的黑发,又缩回去,放在他肩上。
万籁俱寂,她劝说:“先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讲。”
夜深依然辗转难寐,洗澡时听见关门声,知道他出去,这个结果确实是她想
要的,可心头殊无喜悦,只有酸怅的泪意。
庆娣伏在枕上,极力撇去负面的情绪,挣扎着将心带往前途。要向姥姥妈妈
们解释,求得谅解;好在请柬还没有发出去,但闻山大酒店预定的喜宴马上要去
取消;还要重找工作,或许搬回望南乡小学也不定……
诸多头绪杂乱如麻,她怔怔瞪视他亲手做的麦秸灯罩,伤感像荒园的草一样
疯长。
星月微沉时,姜尚尧的脚步声在门口踯躅,惊醒了福头,他开门进来。
感觉到他身体沉重地躺下靠近,庆娣闭紧眼假作熟睡。第六感告诉她,他的
目光停伫在她脸上,如恒河久远的时间过去,他若有似无地叹息,然后一句话差
些击溃了她的全部意志。他说:“庆娣,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法想象。”
果然第二天他以行动印证了他的话,庆娣推开门,严关搬了张凳子,坐在走
廊上,目无表情地说:“姜哥说两天后回来。”
她被软禁了。
庆娣反应过来不由失笑,在她反复拷问内心是否对他太过苛责的时刻,他迎
面甩了她一个干脆响亮的耳光。
她把福头放出去,对严关交待:“那今天遛狗、喂饭,你包了。”也不理阎
王关脸上肌肉扭曲不已,她砰地将门摔上。
再次拈起桌上那纸留言,“我不能答应你单方面解约。庆娣,婚期照旧。”
旧字那一竖力透纸背,可见他当时心情。
庆娣缓缓坐下,拨出他手机号码又按掉换成大磊的,大磊手机一直关机中。
她扯扯嘴角苦笑,既然门口能摆个门神,那么把大磊的手机收缴了也不无可能,
难道姜尚尧打算两天后回来直接把她扛去民政局?
她眺望窗外辽远的天,死死忍着不流泪。是什么样的爱,在昔日他潦倒时,
让她坚守不弃;又是什么样的爱,到如今,失去尊重与信任后依旧无法消弭。
婚期如旧。卑微地活在别人怜悯的眼光里?将自尊泼洒于地,祝酹他来日风
流?真走到那一步,对于她十多年来的恒爱无异于冒犯与亵渎。他做得出,她忍
不下。
庆娣看看时间,再次开门,严关见她出来,警惕性颇高地站直身子,庆娣瞪
他一眼,“我总要吃饭吧?别说厨房午饭好了给我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