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到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的停留, 他一只手转着笔, 另一只手杵在桌面上,抵在唇上沉默不语。倘若白一尘在这里,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时亦南此刻心情极差,即使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起。

不过白维欢跟了时亦南快四年了, 他当然也知道时亦南在心情烦闷时这下意识的动作。

公司没事,叶婉香没来, 那能让时亦南这样在乎的,就只有他的男朋友——白一尘了。

他们是吵架了吗?

白维欢在心底猜想, 可他却又不这样认为,毕竟他也算是见过白一尘好几面的人了, 那个青年温柔安静, 时亦南和他的感情似乎也很好, 他们有什么可以吵架的理由呢?

而时亦南沉默了许久,忽然问了白维欢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白维欢, 你觉得一个人,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自杀?”

“当然是觉得活着比死了还困难, 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吧?”白维欢下意识地回答。

世界上不分昼夜, 不分节假, 人最多的地方永远是医院?为什么?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最深刻的本能就是活着。

从呼吸到进食,这些生来就会不需要人教导的本能,都是为了“活着”这一需求存在的。

那些去实践自杀这一行径的人难道他们不明白,选择死亡到底是多么艰难的一个决定吗?他们当然明白,可是活下去比死亡更加艰难,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时总……您身边有朋友或是亲人,自杀离世了吗?”白维欢小心问道,他觉得这大概是唯一能够解释时亦南心情颓沉郁悒的原因了。

“没有。”时亦南怔怔地勾了勾唇角,又补充道,“没有离世。”

说完这些,他顿了几秒,继续道:“我四年前回时家的时候,我哥死了,但我爸还没死。他得了肺癌,做化疗做的头发都掉光了,却还是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当然,他要是没死,我今天就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时亦南又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声僵硬麻木,听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亦或别的什么情绪。

四年前时亦南回华城看望时清泽的时候,那个男人确实还没死,但那也是时亦南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了。他们那会还是在医院里见面的,时清泽刚刚做完第六次化疗,整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即使他还睁着眼睛,时亦南也依然觉得他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的眼里除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以外,什么都不剩了,在见到他这个最讨厌的儿子时眼里也没流露出多少厌恶,就连叶婉香告诉他时亦北出车祸死了,时清泽也没什么大反应,就好像死的那个人不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他就那样沉默的躺在床上,只有在医生拿着病例过来时,眼睛才睁大,询问医生自己还能活多久。时亦南觉得,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像个活人。

不过时清泽最终还是在他回华城一个月后就死了。

不管是在给时亦北送葬还是参加时清泽的葬礼时,时亦南都没有哭,他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他一向觉得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态,谁该在什么时候死都是注定好的事,他没有必要为死去的人落泪。

“如果你得了肺癌,你会自杀吗?白维欢。”时亦南又问。

白维欢说:“不会,即使是晚期,我也会去治疗,万一还有机会活着呢。”

“是吧,没有人想死的。”时亦南说着,不知道是在说给白维欢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时清泽明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是治不好的肺癌晚期,却还是拼命化疗,垂死挣扎。化疗那么痛苦,在医院里甚至有种说法——化疗做的越多,死得就越快,经历一次又一次那样艰难的化疗,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白一尘呢?

他身体不说特别健康,但也能算良好;他脸上经常是带着笑的,喜欢种花,喜欢画画,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他无父无母,没有什么亲人,连好友都找不出几个,唯一勉强算是“亲人”的养父还从小虐打折磨他,但这些都没消磨去他生的意志,他曾经也向往过美好的未来。

时亦南现在只要静下心去回忆,他就还能想起他以前和白一尘一起住在出租屋时,白一尘躺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胳膊和他说,他以后要养一只猫,要有自己的小花园,要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换成暖黄色的,还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结果,他却让那么一个坚强的人选择了自杀,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到底让白一尘多么绝望,才让他选择死去呢?

“……时总?”白维欢望着时亦南怔忡的表情,愣愣地开口。

时亦南别过眼睛,深吸一口气,哑声对白维欢说:“你去帮我查点东西。”

“好。”白维欢应道,“您要查什么呢?”

“你帮我查查,一尘……白一尘,就是我男朋友。”时亦南怕白维欢没有听清,特地重复了几遍,“查查他我们分开的这四年里,他……他是怎么过来的。”

白维欢听完后就怔在了原地,一般的秘书或助理听到自己的上司要自己去查这种事,估计就是那人给上司戴了绿帽子。但他看时亦南的模样,再联想时亦南刚刚问的那些莫名的问题,白维欢突然觉得有股凉意顺着脚底蹿上了脑门,他咽了咽口水,说:“……好。”

时亦南摆摆手,示意白维欢离开办公室,让他一个人冷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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