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后,对希希的父亲说,“你们聊吧,我回去了。”
希希的父亲握了握老肖的手,说:“肖医生,也谢谢您。”
老肖收回被捏得生疼的手,严肃的说:“不要说‘谢’,这是我们的职责。”他是打心底里敬佩这个男人。
老肖走了,程然只简单的跟男人说了两句,就带着阮诺进去了。
昨天晚上,希希的眼睛在阮诺脑海里飘荡了大半夜,今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希希。她想要让希希变得好一些,至少当她再响起铁门后那一声声的“砰”时,不会那么不安。
希希听到有人进来,主动的看了一眼,这让阮诺很惊喜。更让两个人意外的是,希希竟然慢慢的要坐起来。阮诺见她行动迟缓,立刻跑过去想要扶她。
程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希希竟然从被子底下摸出了一把水果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对着阮诺的脸冲了过去。
阮诺大脑一空,一时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刀尖没有落下来,几滴温热的血,顺着刀尖滑到了阮诺脸上。程然还是那副表情,他看着希希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希希看到血,惊恐的“啊”了一声,松开握着刀的手缩回床上。
门外的父亲听到尖叫,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希希——”他看到了程然抓着刀刃的手,惊愕的问:“程医生,你的手……”
程然把沾满血的刀扔到床脚,淡淡的说:“没事,赵先生,您先出去好么?”
希希的父亲担忧的看了眼希希后,又问:“程医生,您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要!”阮诺忽然之间神魂归位,她捧着程然血流不止的手,缠颤着声音说,“你举起手来,我带你去止血。”
程然用那只没有伤的手摸了摸阮诺的脑袋,“你去给我拿止血的药和纱布,我等着你。”
“不,”阮诺坚持说,“血流的太快了。”
程然无奈的抿了抿嘴,拿出了初中时候哄她的话,“野兔子乖乖,听话。”
阮诺眼看着血越流越多,程然又执意不肯跟她去包扎,举起程然的手说:“你举着手,等我,我很快回来。”
阮诺冲撞着从赵父身边跑出去,手中沾着的程然的血,顺着她跑的方向滴了一地。
阮诺跑出去后,程然淡定的对赵父说:“赵先生,您先出去吧。”
赵父没再犹豫,顺势拉着把手把门关上,病房里只剩下希希和程然两个人。
程然脱下外套,又把里面的衬衣脱下来,露出缠了半个身子的纱布。他用外套的袖子把血流不止的手勒起来,让血不再流的那么快。
他刚才的动作太大,后背渗出了血了。他就这么对着希希说:“希希,你心里要是有恨的话,恨的人也应该是我。你看看我的身上,我才是被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阮诺是进去救人的。”
希希看着程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抽泣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为什么,就不救他呢?”
程然顿了顿,说:“因为,她救了其他人。但这并不是她的罪,她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救人的好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跑?”希希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就像是受伤的小兽忽然露出了獠牙,“你们自己没有腿么?为什么不自己跑?为什么要拖累别人?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程然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在大火面前瑟瑟发抖的生命,不是每一个都有勇气有能力去自救,更不用说再去救别人。
他说:“希希,如果连你都这么想的话,你哥哥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希希抱着自己屈在胸前的双腿,脸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
程然看到她平静下来,解下外套袖子,把衬衣穿好。
“希希,所有的仇恨,都是徒劳的。”
程然听到门外慌张的脚步声,不动神色的把外套披上。阮诺抱着一堆东西跑进来,抓起程然的手就开始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涂。
程然皱皱眉,抓着她的手,哭笑不得的说:“我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阮诺紧紧抓着手里的药和纱布,固执的摇摇头。
程然柔声道:“按你这个处理法,我还不如不处理。”
阮诺这才像泄了气一样,眼神一黯,把东西交了出去。程然左手不是很得劲,他正好让阮诺在一边帮他的忙。
缠纱布的时候,程然对缩在床上的希希说:“希希,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也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当然,跟你的家人相比,我们的想法不算什么,但是你的父亲母亲都在等着你。而且,世界上最希望你开心的人,就是你的哥哥。”
希希身体抖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
她看着程然正缠纱布的手,没有说话。
阮诺的眼神在来回缠绕的纱布和手之间移动,仿佛全幅心神都放在包扎上。其实,她心里也有另外的想法。
刚才程然在说自己还喜欢希希的时候,她的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默默否认着。
她跟希希之间那本就微弱的联系,以及她对希希那无法言明的共情,在程然的血流出来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她恨任何让程然受到伤害的人,这种情绪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已经把程然伤得够深了,为什么还要有其他人来添一把?他们有什么资格?
希希忽然开口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