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瞪了他的背影一记,恰在这时,陆栖行忽然回头,四目相对,傅芷璇尴尬极了,瞥了他一眼,讪讪地收回目光不看他。
“忘了跟你说,本王这次的目的地跟你们一致,正好搭个顺风船。”
傅芷璇惊闻此言,连尴尬都忘了,猛地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要找的人不在徽州?”
提起这个,陆栖行眉目发沉:“老头子太会跑了,本王扑了个空,如今他最可能去的是阳顺。”
阳顺就是傅芷璇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跟安顺呈掎角之势,是南边的两大边境城池。再往南就到了大梁了,两国多有不和,常年交战,好在去年,曹广率南军大败大梁,杀敌五万,俘虏十余万人,大伤大梁元气,这边境才太平了一些。
傅芷璇听了点意思,这位前太医似乎刻意躲着朝廷的人,所以不顾边境战火连连,跑了过去。不过这都不是她关心的,她现在最为难的是:“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栖行摊了摊手:“你说本王能怎么办?”
傅芷璇头一回见他耍无赖的模样,脸都气青了,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王爷,请自重。”
孤男寡女,十天半月独处一室,传出去她的清誉都毁了。就是不谈清誉,这可是船上,每日活动的地方也不过船舱这方寸之地,两人吃喝拉撒睡都要待在一块儿,还不得把人逼疯。
看到盛满怒火的晶眸,陆栖行知道她动了真怒,俯首一笑:“莫担心,晚上本王会去别处,只是白日恐还得藏在你这里。”
傅芷璇拧眉,脸色到底好了些:“你不能白日也去别处吗?”
陆栖行摇头:“白天到处都有人,旁的地方没你这里安全。”
见傅芷璇仍不松口,他转而道:“你应该往好处想,有本王在,至少不会让徐荣平动了你。”
提起徐荣平,傅芷璇心里一紧,倒是不得不承认,陆栖行在这里,她确实要放心些。虽然苗夫人已经向她再三保证了,但她到底不了解徐荣平的为人,谁知道他往后会不会找机会对付自己。一日不回京,她的心就放不下来。
心里松了口气,但傅芷璇也不想这么早就把底牌亮给对方,蹙眉道:“苗夫人刚才已经像我保证了。她跟了徐荣平这么多年,她的面子,徐荣平应还是要给的。”
陆栖行嗤笑:“天真,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话也能信?”
傅芷璇不赞同地拧起眉,忍下跟他辩驳的yù_wàng。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会鄙夷嫌弃苗夫人,更何况男人。
“怎么,本王说错了?”陆栖行没错过傅芷璇脸上的不赞同。
傅芷璇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王爷没错,但苗夫人也不至于王爷说的这样罪大恶极。她一介妇人,带着幼子,群狼环伺,出卖色相也实属无奈。真要说错,不该是咄咄逼人,把她逼上这条路的无耻之徒错得更多吗?还有那家中娇妻美妾皆不缺,仍在外以权势胁迫追逐美色的败类,这样的卑劣之辈王爷不追究,却独独追究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是何道理?”
这番话有理有据,连陆栖行也愣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傅芷璇:“你说得没错,苗家人有错,徐荣平也有错,但这并不是你为姜氏开脱的借口。”
傅芷璇勾唇冷笑:“民妇亦没为苗夫人开脱,民妇只是同情她。谁不想堂堂正正做人,寡妇再嫁或招夫入赘,也是律法所许,道德不禁,若能有选择,民妇相信,苗夫人会更愿意招一相貌堂堂的男子入门,大大方方长相厮守,怎么也比这偷偷摸摸强。”
陆栖行的眉皱了起来:“这也是你的想法?”
傅芷璇无语,他们不是在说苗夫人吗?怎么又扯到了她头上。
不过若是能借此说清楚,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也是好的。
傅芷璇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地说:“没错,女子嫁人如同再世投胎,错了便万劫不复,轻则受婆母磋磨,丈夫不喜,儿女离心,重则连性命亦要丢掉。民妇已错了一次,万不敢再赌第二次。”
陆栖行的目光深邃幽长,瞥了她一眼,没与她争辩,反而把话题又转了回去:“本王认真的,徐荣平此人你有所不知,他原出身贫寒,后得了妻族提携,方能稳坐这肥得流油的转运使一职。此事若暴露,他不光名誉扫地,家中悍妻也不会饶了他,此事关系他的前程性命,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放过你吗?”
傅芷璇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没谱了。只是这满艘船,都是徐荣平的人,她就是想逃也没地方逃。
陆栖行等了半天,见她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也是心塞得很。他握拳低咳了一声,待傅芷璇抬头看他时,他终于主动道:“等船到了下一站,你可以跟着本王走。”
她是疯了吧?非亲非故的,跟着他走?
“不用。”傅芷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陆栖行脸色霎时变得不好起来:“你宁可信姜氏,也不信本王?”
这话不好接,傅芷璇干脆不说话。
陆栖行忍了又忍,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傅芷璇,你救姓季的妾室时,本王曾认为你是非恩怨分明,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有颗善良的容人之心。但本王不希望你把你的愚善用到这种地方,以为人人都是善茬。”
她当然不天真,更不愚蠢。就她今天对苗夫人说的那番话,有多少不是刻意迎合,只为赢得苗夫人好感和信任?有多少不是为了保住小命的妥协之语?诚然,她并不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