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他除了问了桑儿几个问题之外,没有吭一声,她以为是他不想说话,听福顺这么说,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强撑了吧?
秦依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来是担心表哥的身子,二来也是内疚自己太过大意。娘让她照顾好表哥,可她却连表哥到底好不好都不知道,她根本就是有负娘的所托。
“我去看看表哥。”秦依依才走了两步,又被福顺喊住。
“姑娘。”福顺在她回头的时候道,“公子爱喝姑娘熬的粥,我们来府上的第二日,正是姑娘熬的粥公子才多喝了一碗。”
秦依依一愣,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那日楚离当着大哥和桑儿的面说喜欢她的那句话,心下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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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早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不过他早上起来有些乏力,怕被秦依依看出异样,就故意坐着等她进来。
“表哥。”秦依依像往日一样喊他,面带微笑。既然他不愿意让福顺告诉她,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刘大夫来了,表哥让他替你诊治吧。”
楚离看了一眼跟在秦依依身后进来的刘清,点点头道:“好,不过我有些话要与刘大夫说,表妹先回去可好?”
若是在今日以前,秦依依一定会问一声为什么,娘亲让她照顾表哥,她当然是要清楚表哥的病的。可现在,听了他说的话,她笑着应道:“那我一会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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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依一走,刘清立刻放下药箱,替他把脉。
“刘叔,坐吧。”楚离看着他笑,伸出手任由他查看。
刚才福顺说的话刘清也听到了,事到如今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刘清无奈,仔细替他检查后,发现脉象还很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离开之前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现在怎么会弄成这样?”
楚离不知道福顺已经全说了出来,还以为是他看出来的,心下暗叹,神医果然是神医,他自认为伪装地很好,可才一见面,就被刘清看出来了。
在刘清面前,楚离没什么顾虑,掩唇咳了几声,才道:“我这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说过会治好你,就一定会。”刘清沉声道,“只是你临走前,病不是都已经好了么,为何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楚离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件事情他瞒了刘清,刘清一直以为他的病是一觉醒来后突然好的,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一睡,起码睡了四年,而那四年,并非以后,而是过去。
他骗了秦家,他不是傅容的侄子楚离,他的真实身份,是嘉禾帝已经宣告死去的三皇子,楚冀。
在他七岁的那年,他与母妃一起出宫,途径山路,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一群黑衣人,要取他和母妃的性命。随行侍卫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无一生还,就连他的母妃也遭到黑衣人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母妃临终前,用了最后的力气将他推下了山崖。因为母妃知道,他若是落到黑衣人的手里,必死无疑,可若是落下山崖,山崖陡峭,黑衣人不会轻易跳下去追,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生来体弱多病,药石无灵,却没想到那一日居然被他侥幸活了下来。醒来的时候他在一间医馆,劫后余生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刘清。后来刘清告诉他,他那日是去山里找一些珍贵的草药,那草药是生在崖壁上的,十分罕见,他正好去了他和母妃出事的那块崖壁下面,最后草药没找到,却在草丛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便将他带回了医馆。
他没有告诉刘清他的身份,刘清也没有问,十多年来,他一直住在医馆,刘清也一直想方设法为他治病。刘清是良医,也是神医,宫里的太医都断言他活不过七岁,刘清却让他多活了十四年。
直到有一日,他站在医馆门口,看到了经过的一队士兵,个个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可这样威风的场景,却是为了送葬。
队伍的最中间,四个士兵抬着一口棺木,听旁边的百姓说,这是从将军府出来的,里面躺着的人,是将军夫人。
他不认识什么将军夫人,倒是听过飞鹰将军江景焱的名字,印象里这位刚被封了将军没几年的人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那么他的夫人才多大,怎么就死了?
正在此时,又有一群穿着孝衣的人迎面走来,为首的妇人边哭边趴在棺木前嚷着要见女儿最后一面,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夫人就是京城首富秦穆的妻子,傅容。
一群人要开棺,一群人不让,冲突之下,未被钉上的木盖被推落,他看到了里面闭目躺着的女子,左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却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棺木中,让人唏嘘。
想到棺木里躺着的薄命的将军夫人,再想到自己,他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几眼,便看到了她头上戴着的簪子。
那枚簪子,怎会与他母妃戴过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他蓦地激动起来,生怕自己看错,不顾混乱的场面,挤进了冲突的人群里,只为多看一眼。
一模一样的簪子,他不会记错,母妃告诉过他,这枚簪子是她出嫁时她的母亲特地为她定制的,为何现在居然会戴在另一个女子的发间?
他疑惑,他不解,可此人已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如何能够告诉他答案?
他恍惚地站在人群里,目光紧紧地盯着棺木中那女子头上戴着的簪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