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在那扇门前,便是日将薄暮的时候了。天边浅浅淡淡地染了一些胭脂色,已经几乎看不到太阳的影子。
空桐嘉轻轻抬手,扣响了那扇门。
“我进来了。”他说,随即小心地走了进去。奇怪的是,房里似乎空无一人。他下意识地四周环顾一圈,发现屋角落站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却从衣服上可以清楚地辨认出,那是商羽。
空桐嘉清清嗓子,试着放大声音问她,“赵奢呢?还没有回来吗?”
他不答话,从y-in影处慢慢走出来。空桐嘉感觉奇怪,刚想再次发问,却在看到了那张脸之后瞬间愣住。
“将……军?”他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全天下可以让他心服口服地叫出这样两个字的人,没有第二个。
卸去易容的那张脸,虽然少了血色,却依然j-i,ng致,丝毫不输给原来的那一张脸。一并卸去的,还有温婉的假面。
庞涓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满地说,“空桐嘉,我何时教过你去做这种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事情?”
空桐嘉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也无法反驳,只好知错地低下头去。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一种按捺不住的狂喜。
他没有死,他回来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从来都不曾让他失望。就如同他曾经那么笃定地相信,这个他信仰和崇拜的男人,不会丢下他一个人,不会毫无预兆地就摧毁他所有的信仰。
庞涓轻轻皱起了眉,看着低下头久久不语的空桐嘉,他本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又或许是突然的出现让他太过吃惊。没想到,面前还没有完全长成男人的人一抬头,眼泪已经画花了脸,显得更加孩子气。
“唉……”庞涓难得有些无语。面前的人跨上一步,在庞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被人紧紧抱住。已经快和他差不多高的人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被冷不丁抱紧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抬起手,像往常那样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稍稍放柔了语气安慰,“没事了,我回来了。”
“嗯!”空桐嘉抽着鼻子用力点点头,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瞅着庞涓,“将军怎么会到这里来?”
庞涓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当然是来救你。”“真的?”出乎他的意料,空桐嘉好像还挺高兴。
庞涓皱起眉头,伸手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所以说,是谁教你的,做这种一点都不经考虑的事情?”
捂住被敲的地方,空桐嘉看着庞涓的眼神却依旧兴高采烈,“若是将军保证不再出事,嘉便也向将军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庞涓瞪他一眼,“言下之意,若有下一回的话,你还会做这样的蠢事?”
空桐嘉坦然地点点头,好像丝毫不怕庞涓恼火一样,“自然。”
让他意外的是,庞涓并没生气,只是转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算了,想办法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惊讶吧,这里那里的伏笔已经埋了不少了……脑洞太大,回家治疗!
☆、早有准备
“嗯!”空桐嘉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一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模样。
庞涓淡淡点头,“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动身吧。”空桐嘉看向他的眉眼不自觉带上几分担忧,欲言又止,“将军……”
“怎么?”觉出他的异常,庞涓问道。
空桐嘉说出内心隐忧,“这城中遍布赵奢的耳目,要想出去,恐怕不会太容易。”
庞涓轻声笑了笑,空桐嘉被他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局促地看向他时,却发现他手里不知挑起把玩着什么东西。
在渐渐黑暗下去的天色里,那东西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来,极其的轻和薄,像是一张柔软的丝帛,却又更加质感分明。
还不待空桐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庞涓便将那东西在他眼前轻轻地晃了晃,犹是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清浅地响了起来,“易容啊……”
几乎已经忘了庞涓还有这个本事。
空桐嘉也笑起来,“好!”,他这样说,十足的信任,没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怀疑。
就在此时,两人听见门扇从外面被人轻轻扣响,说话的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商羽,是你在里面吗?”
空桐嘉一惊,无措地看向庞涓,对方不知何时已将那张奇异的面具带了回去,此时正轻轻用手按压着额角,见他望来,安抚性地冲着他勾起唇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惊慌。
指尖拈出银针,空桐嘉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寸寒光慢慢没入白皙的皮肤之下,庞涓清了清嗓子,声音重新恢复了柔婉清越,“大人,我在这里。”顿了顿,他又笑,“空桐亦在。”
空桐嘉惊惶地抬起头,不知他特意强调这一点,究竟用意何在。庞涓看着他淡淡一笑,漂亮的唇形慢慢画出两个字。
放心。
庞涓从书柜的底层随意抽了一卷书,递给空桐嘉让他握在手心。
“我可以进来吗?”赵奢在门外温和地这样问道,庞涓愣了愣,倾城笑意如水润开,“好。”他这样说的时候,让空桐嘉蓦然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站在这里的,依旧是那个名叫商羽的女子,和顺温柔。
“我进来了。”赵奢应了一句,下一刻,便真的推门走了进来,只是神色不似往日的悠然,拧着眉头,表情略有些凝重。身后还跟着另一人,低着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