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梳妆台前发怔。
身后梨儿拆着她的发髻,发梳灵巧地在她的发间穿梭。“皇后娘娘的头发可真好,乌黑柔顺,特别容易梳理。”
叶宝葭恍惚着笑了笑,大婚那日卫简怀用白角篦替她梳发的场景浮上心头。
结发同心。
若是梳一梳头发便能结发同心了,这世上便没有那么多怨偶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叶宝葭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都这么多年了,卫简怀的脾气她还不知道吗?倔起来像头驴子,一定要顺着毛哄才能稍稍好一些,从前的谢隽春,一旦和卫简怀意见相左,不是以退为进,便是沉默不语,等卫简怀发完了脾气再温言相劝,怎么会像她今日一样掉头就走?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今日卢安一直跟随她左右,进来一说便能把误会解释清楚,她怎么也和卫简怀一样小孩子气,耍起脾气来了?
想到这里,叶宝葭的心中悚然一惊。
这小儿女的情态,不是一位皇后该有的气度。
她对卫简怀,终究是动了情,也终究是有了期盼,盼着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痴人说梦吧。
叶宝葭苦笑了一声。
还是等会儿让琉紫送些鲜果去南书房,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然后好好地去和卫简怀解释一番,他信也好,不信也好,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叶宝葭在心中劝慰自己,然而,心中一股酸涩之意却怎么也忍不住,双眸酸胀了起来。
她和衣躺在了罗汉榻上,闭上双眼,心情低落地吩咐:“我歇息片刻,过一炷香便叫我。”
迷迷糊糊中,脸上有些痒痒的,抬手一摸,发丝凌乱。
叶宝葭猛地回头,却见卫简怀跪坐在地上,手指插在她的发梢,正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她披散下来的头发。
“别动。”卫简怀连忙按住了她,手中的发丝有些打结了,他小心翼翼地一缕缕捋顺了,这才将手指抽了出来,“宝葭的头发真舒服,朕的手指都上了瘾了,不肯停下来。”
“陛下怎么来了,”叶宝葭坐起来,朝他露出一个完美的浅笑,“臣妾正在思过,方才是臣妾太无礼……”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拽,从软榻上滑落下来,正好掉进了卫简怀的怀里。
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卫简怀便封住了她的唇,肌肤相触,一股颤栗传来,瞬间便遍布全身。
含着唇瓣轻轻吸吮了片刻,卫简怀并未深入,而是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瓣,转而游走在她的颈侧、耳畔,哑声道:“宝葭,方才是朕错了,朕一听你见了秦桓,心里吃醋,便乱了章法,胡乱说了那样难听的话,你就是再无礼也是应该的。”
叶宝葭怔了一下,眼底不争气地泛起了一阵湿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不要失态,低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会在安王府见到他,归根结底,是我们对不起他,便多劝了他几句,你若是不开心,以后我便再也不见了。”
眼见着那双眸子中氤氲出了一层水光,晕得那双睫越发细密黑亮。
卫简怀心中一阵后悔,连忙道:“不不,朕没有这个意思,你尽管见就好,朕知道……你们俩……”他困难地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不提了,是朕太小鸡肚肠了,以后不会了。”
“陛下,”叶宝葭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臣妾出身低微,陛下却以皇后之尊相聘,这份情义,我感念在心。既然我已经成了陛下的皇后,今后必定生死相随、全心以待,陛下请放心。”
卫简怀轻嗯了一声,揽住了叶宝葭的肩膀,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他相信叶宝葭的话,却觉得心中还是空落落的。
他想要的,并不是叶宝葭的感念,也并不是因为成了皇后而理所应当的全心以待。
生死相随的爱侣,他见得并不多,远在异国他乡的宁珞和景昀是其中之一,两人相处时,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爱意令人羡慕。
何时他能从叶宝葭的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呢?
日子平顺地划过。
杜太医时不时地便来诊脉,调养也渐见功效。
不过卫简怀依然不敢大意,虽然日日拥着叶宝葭入睡,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yù_wàng,两三日才敢欢爱一次。
年少性盛,叶宝葭明白,他忍得很辛苦。
想起长公主卫婻的话,叶宝葭明白,若是她是个胸襟气度皆佳的皇后,此时该张罗替卫简怀纳妃的事宜了,届时朝臣会赞她一句德贤无双、堪称天下女子表率;皇亲们会夸她一句德行端庄、皇室繁盛有望。
然而她并不想要这份夸赞。
原本两世为人、看淡了生死情爱的心境,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之间,因为卫简怀而渐渐染上了贪、嗔、痴这三念,且有愈来愈重的倾向。
四月芳菲,御花园中的花开了大半,这一日,叶宝葭正在园子里赏花戏蝶,有宫人前来禀告,武宁侯府的人已经入了宫,马上就要到毓宁宫了。
武宁侯府前两日便来递了牌子,叶宝葭为了避嫌,特意禀告了卫简怀,卫简怀自然允了。
一想到马上便可以见到殷盈了,说不定还有她的弟妹,叶宝葭心中高兴,连忙便收拾了东西往回赶。
毓宁宫的前厅中,柳氏、殷盈、叶云秀都已经在了,旁边的乳母各自抱了双生子,双生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能竖着抱了,那叶云恬生性羞怯,钻在乳母的怀中,只是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