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究底,曹氏“拗不过”,只好道:“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那边刚刚动土,咱们谢府就出大事了。”
顺着曹氏的手指,周氏似乎明白了什么。
曹氏指的应该是三房刚为老太太兴修的佛堂。
老太太上了岁数,开始信佛,寻思着在谢府修一座佛堂好日日参拜供佛,这差事便让三房谢证领了,今日刚刚动工。
周氏迟疑着道:“二嫂的意思是,由于府里大兴土木,冲撞了……鬼?”
曹氏忙示意她噤声“怎么会落水呢?真是气数不好啊。四弟妹你多多注意点,你可是双身子的人,这种东西半分也沾不得。”曹氏看上去十分忧虑,周氏也没心思再谈,没多久曹氏就告辞了。
曹氏走后,周氏陷入了沉思。半天,她的大丫鬟秋雁道:“夫人,奴婢觉得二夫人的说辞很可信。”
周氏便问:“怎么说?”
秋雁道:“三小姐落水这事来得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刚动工就出事了,巧合得有些蹊跷,此为一;三小姐落水之地正对着修建之地,若说是被什么冲撞倒也说得过去,此为二。”见周氏若有所思,秋雁趁热打铁:“第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夫人有孕在身,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哪怕有鬼一说是真实的几率极小,咱们也必须得防范。”
周氏被说服了:“没错,就是这个理。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可能性再小,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孩子是我的倚仗,半分差错都不能有!秋雁,你快去上清观请几个道士来。”
当今圣上信道,如今炙手可热的国师清虚子正是出自上清观,上清观也因此名声大噪。
秋雁舒了口气,行了个礼,领命而去。
上清观离谢府较远,周氏以为秋雁怎么也得几个时辰后才回来,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说秋雁带了个道士安置在客房。
很快秋雁就进来禀告:“四夫人,奴婢走到半路就遇见了这位玄明道长,奴婢瞧着他确实有真本事,便将他请回来了。”
周氏搅着燕窝汤,呡了一口,觉得不对胃口,将碗放在一边,皱眉道:“秋雁,这可是大事,你可别被唬住了。要知道,现在很多所谓的高僧道士都是骗子,依我看,还是去上清观请更为妥当。”
秋雁道:“夫人请放心,奴婢已经试探过了,这位玄明道长确实是高人。奴婢遇到他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咱们府上有煞气,还知道奴婢是去上清观。以防万一,奴婢又问了一些奴婢的事,这道士都能一一说中,分毫不差,可见确实是高人不假。”
周氏闻言点头:“既然如此,便信他吧。秋雁你一向稳妥,这件事便交由你负责。”又道:“辛苦你了,这碗燕窝汤赏你了。”
秋雁恭敬说道:“谢谢夫人。”
……
夜色渐浓。
床上的“自己”仍然昏迷不醒。
现在风和苑只剩下贺氏与两个大丫鬟潋墨清砚。贺氏眉头拧成了“川”字,潋墨一向没有主见,眼泪汪汪地绞着帕子,不知所措,清砚更沉稳,正细心地将谢长歌额头的湿帕子换下来。
谢长歌陷入了沉思。
嗯,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日下午醒的,醒来之后就听说弟弟谢长栩从凌云楼上摔下来的消息。
那么,在这段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行,事情太多了,她得理理思绪。
首先是自己落水,然后四婶请了个道士来作法,那道士说是因为大姐姐谢长卿被鬼煞附身的缘故,要把三妹妹关起来。大家本来不信,马上传来谢长栩坠楼的消息。于是大姐姐被关在润玉堂三个月。
她醒过来后得知一切,虽然不太相信鬼煞的说辞,却难免对谢长卿心生隔阂。
她落水,弟弟坠楼,娘亲承受不住打击,倒下了,缠绵病榻三个月,终于撒手人寰。巧的是那时谢长卿刚解除禁足不久。此后谢府大权二房在握,谢府自此换了主人。
如今想来,这一切也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曹嘉,好二婶,好算计!你好得很!
咬牙切齿,又悲从中来。
如果,弟弟没有死就好了。
大姐姐就不会被禁足,被视为不详。
母亲不会悲痛过度卧床不起,乃至香消玉殒。
二房不会步步高升掌控谢府。
自己也不会成为二房的牺牲品,被活活勒死。
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呀。
怎么办?怎么办?谢长歌快要哭了。
☆、救弟
翌日。
清晨的阳光一点一点透过窗纱,撒到床上没有知觉的人身上,她脸上的惨白逐渐退去,看起来添了几分生机,虽然只是几分,却也足够让贺氏松一口气。
贺氏已经一整晚都未合眼,此刻脸色苍白,格外憔悴。她目光中的担忧没有一刻消失,还时不时伸手摸摸谢长歌的额头,看看她是否退烧。贺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大夫说了,只要能退烧,命就保住了。
“夫人,药好了。”潋墨红着眼眶,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贺氏接过,亲手喂给谢长歌。
谢长歌捂住眼睛,泪水透过指缝泄了出来。
门外脚步声响起,来者是谢长歌的亲弟弟谢长栩:“昨天本来我想守着姐姐的,娘说我不能熬夜,让我回去睡,现在总可以让我守着姐姐了吧?娘您守了一整晚,也累了,就先回去睡吧。姐姐这儿有我呢。”
谢长歌很欣慰。这是她懂事乖巧的弟弟啊,才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