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深和朱瑾渊过来,肯定是不会来了。
沐元瑜也有点失望,人进入陌生的场合,脾性再稳重也想和熟悉的人凑一起,况且皇子们不来,她有郡王世子的封号,又有代表滇宁王的象征意义,站位在武官序列的第一个,行礼什么的都参考不了别人,压力略大。
好在如文国公所说,这样的大朝不奏事,虽庄重但其实没什么花样,保持礼仪不出错即可。
该跪就跪,该拜就拜,逢着山呼万岁时就呼,皇帝并不和具体哪个官员有交流,官员们也省心,君臣更多的时间是在听音乐。
正旦这样的节庆大日子,朝会是一定要用乐的,从皇帝出现升座开始,就左一曲韶乐,又一曲韶乐,每一首的时长都还不短。
好冷啊……
沐元瑜在心里哆嗦,她有点后悔没揣上那个手炉了,礼官跟她说了有用乐的流程,但不会细到告诉她每首有多长。
早知要在广场上喝这么久冷风,不如冒点风险把手炉带上了,她的冕服两袖里最宽大,塞一塞还是可以的,哪怕不怎么捂得到,有点热乎气也比在这里干挨着强。
站位这么前太吃亏了,后面的官员们还能仗着皇帝和纠察礼仪的御史们看不见的空档里跺跺脚搓个手,她就站皇帝眼皮子底下,不行礼的时候,一动都不好动。
沐元瑜胡思乱想着,不知时辰过去多久,只看见东方的朝阳渐渐高起,照在身上带来一点聊胜于无的暖意,但她并无安慰,因为她有了一种更惨淡的感觉。
饿。
她早膳吃得不算多,有扣着一点量,因为怕没法找到安全如厕的地方,但算着应该够撑到赐宴的时候,她胃口本来也不大。
却到底经验不足,漏算了寒冷的因素,饥寒往往相伴,因为人在挨冻的时候,热量消耗是加剧的。
于是沐元瑜现在的状况就变成了:又冷又饿。
有多大荣耀,就得受多大罪。
她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她这一空降,把一溜勋贵们全压后面去了,她觉得难挨,别人看她站这里,指不定还满心羡慕。
这么等着挨着,终于,最后一首《贺圣明》的韶乐奏完,群臣拜倒,皇帝摆驾回宫。
广场上松散混乱起来,这个时候,四品以下的官员们可以退出回家了,以上的继续留下等候赐宴。
沐元瑜自然是等赐宴的那一波。
然而更让她心酸的事情发生了,她一扭头,发现饿的不只她一个,有不少留下的官员一边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酥饼、红豆糕、芸豆卷等各色干点来。
……这些糕点她家里不知堆了多少。
但她现在一块都没带。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望向文国公,他袖手正和身后的人说着话,没有也摸出点什么垫肚子的意思。
总不成让文国公再去跟别人要罢?那也太丢份了。
她好歹是个郡王世子,刚才朝会都站第一个的。
……
但是好饿啊。
沐元瑜使着站得发酸又饿到发软的腿,默默往午门外走,那里有值房,就算饿肚子,总比还站在这里吹冷风的强。
再等一等,等到赐宴就好了。她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路强迫自己遗忘饥饿的感觉,走到了门洞处。
外面一行人正往里走,只是走的不是和她一个门。
中间为首的一身衮冕,衣饰和她有相像处,但更为尊贵。
沐元瑜眼神刹时放光,拐了弯扑过去就问道:“殿下,你有吃的吗?!”
朱谨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查资料查晚了。
☆、第69章第69章
沐元瑜激动之下没顾及旁人,她这一嗓子出来,在她之前先离开还未走远的低品级官员纷纷转过身来,皆惊愕注目。
周围尚有一两个离得更近的青袍官员正向朱谨深躬身见礼,腰弯到一半,都忘了直起来。
这、这算什么场面——
滇宁王家的世子见到皇子礼都不行,一开口就问他讨吃的?还几乎扑到了皇子身上去。
官员们都参加过这样的大朝,片刻过后,倒是都理解了她现在的状况,少年人正长身体,正旦大朝又确实冗长,小世子没经验,不知揣些点心进来,饿了是难免。这种亏,在场不少官员初入官场时都曾吃过。
但虽然如此,这态度也太不见外了,可能毕竟是边疆来的世子,心性质朴,不那么通礼仪。这要扑的是三殿下还好,二殿下可一向不怎么搭理人,尤其听说两人间还有旧怨,就算明面上是尽释前嫌了,谁知道二殿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还记恨着的可能性非常大,说不准就要借这个机会,治这小世子一个失仪,让他在这样的场合里丢一回脸。
众人瞩目里,朱谨深终于开了口:“笨得很,怎么不知道自己带点心来?”
沐元瑜不知他先前为何沉默了一会,等得已要忍不住催他了,听他终于出声,忙可怜巴巴地道:“我是来吃宴的,以为人来就好了,哪里知道还要自己带东西吃,礼官也没有跟我说。”
“礼官教你礼仪罢了,还管你饿不饿肚子。”朱谨深训了她一句,抬步转了向,“跟我过来。”
“殿下,你身上没有吗?”
林安在后面喷笑:“世子爷,您是饿糊涂了吗?我们殿下要是在袖子里面揣块糕,那成什么样子,您问也该问我——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我们打府里才过来,一会就赐宴了,用不着备这个。”
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