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能救回唐钰。
火光喊杀阵阵爆响,愈往中心,声势愈盛。
唐之雁左臂中箭,劈手斩断箭杆,口中咬碎解毒剂,前行势头丝毫不受阻,唐钰于她心中如父一般,便是拼尽全力,也需救得。
内堡近在眼前,远远地,她已见到唐钰立在院中了。
唐之雁大喜,全然忘了隐蔽,提气飞身,高声道:“宫主!”
【锵——】
面前黑影忽现,唐之雁功运丹田,手中暗镖轮射,几发格挡双方分开,她看清了来人。
二十三番。
他此刻双目无神,面上琼纹赤红,臂掌做刀,体内机甲轰轰作响。
唐之雁自然见过巡城机甲进攻式。
唐钰就在身后院落之中,她远望一眼,斥道:“躲开!”
“……”
他木然不语。
唐之雁方要说些什么,他忽而又动,身若游龙疾行而来,唐之雁驾刀抵挡,二人三招五式斗在一处。
片刻,唐之雁腰间被他劈刀一掌打中,她咬牙佯退半式,趁他突进一发雷火弹埋于关节,牵丝炸断他一只臂膀,二十三番动作明显迟停。
她趁此间隙虚晃一箭,越过二十三番疾奔入院中,堪堪停落,她视野余光忽而在跃动战火瞥见一人,瞬间浑身血都凉了。
那人被敌炸破铠甲,藏蓝甲衣下污血横流,手中紧紧攥着连弩,双目圆整面色青灰,显然已死去多时。
唐之雁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置信。
“……师兄?”
她脚步虚浮,踉跄而去,三两步抢到唐陌身边跪下。
她抖着手,伸去探他鼻息,去捂他见骨的大伤。
“师兄……师兄这不好玩,师兄!”唐之雁徒劳的拉他伤口皮肉,努力企图向中间合拢,又去摸他面颊,扯他总笑着的嘴角。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师兄,你起来……,你再玩我要打你了……师兄你起来……”
她紧咬下唇毫无意义的推搡他,嗓音暗哑,如离落幼兽,在漫天大雪中失了靠山。
她与唐陌俱是唐门旁支,幼时家族大难,二人出生便失了双亲,被双双送于唐钰手下教习多年。
寻常人道父母是横亘在孩子面前两座大山,去了,孩子便直面死亡。
于她,死亡并不鲜见。
在她心中,这一字是任务,是他人之事。
她身边唐钰唐陌常伴,父兄双全,她便不觉世间多苦。不见死之一字,沉得令人难以忍受。
可这一刻,她见到了。
【谋】
唐之雁愣愣跪在当地,不知过去多久,外间忽而一阵漫天轰响。
唐之雁猛被炸醒,她一个机灵忽而忆起,唐钰正站在不远处院正中。
还有唐钰!
唐之雁深吸口气,尽全力站起身,手中污血滴滴答答落在机匣之上。
她迅速转身,朝二十三番方向又连射几发,飞身奔至唐钰方向,却又忽而停住了。
她满是血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今夜,她实在怔愣太多了。
她想。
面前驱动二十三番之人手持令牌,面若冠玉嘴角带笑。那笑,唐之雁再熟悉不过。
正是唐钰。她怔在当地。
唐钰冲她笑道:“小雁性子还是这般急躁啊。”
“……为何……?”她恍若未闻,煞白着面色,喃喃而语。
“为何要……这么做……?”
唐钰淡淡道:“我不过顺应天势而行罢了。”
“……”
“之前命你追查叛徒,不过是个饵,前夜盗书也只是用你和老三埋下信子。你们今夜反叛早在门主计算之中,即使你反对起事,我等也自有另一套方法,挑起内斗之火。”
他望着唐之雁不敢置信面孔,继续道:“藩王执意与门主交私,引来杀祸早在意料之中,不若招安。朝廷许我唐门蜀地肥田厚利,为表诚意,门里自然需要进献点东西。我同十三宫宫主商议好,以你做饵,牵出全宫有异心者,尽数诛杀,既清理门户,又献了诚意,事半功倍。”
他掸掸袖道:“小雁,你只知诡道七宫降于朝廷,却不知唐门全门,俱已归顺。”
唐之雁拼着一口气支撑着,听到此处再也承受不住,胸中血气翻涌,一口腥咸喷出,血落满地。
【终】
她肝胆俱碎,含泪道:“我……我视你若父,唐钰,你怎能……如此……”
唐钰望她神情忽而怔一怔,扭过头去,仍只笑言:“小九,黄泉路上好行。”
言罢,他后退三步,驱动二十三番转身入苑。
“杀。”
一个字,碾碎所有过往。
唐之雁满心疮痍,斗志早消,已无法应战。
视野恍惚间,高大机甲步步紧逼,她双目含泪望向他,泪光潋滟中绝望大吼,如穷途困兽。
“二十三番!!!”
这一声近乎用尽唐之雁毕生之力,刹那间雀林惊山,声振林间,群山相应。
【嗵。】
二十三番前逼脚步猛然一僵。
唐钰见此紧紧蹙眉,再次催动令符,手中催令一声迭一声。
二十三番如与什么抵抗一阵,片刻,摇摇晃晃,重新逼近。
【嗵。】
唐之雁见此,惨笑一下,缓缓闭目。
罡风近身,下一秒,天旋地转。
【嗵。】
“啊啊啊啊啊——!!!”
她猛睁开双眼,便见他扛起她奋力拽脱脑后令符束缚,张口间,喉管深处传出高声咆哮,如兽如泣。
身旁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