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个懒腰,问站着洗衣服的刘慧梅,“老花吃过早饭了?”
叫花子乞丐的叫不好听,他既说姓花,便叫他老花吧。
刘慧梅指着院门,“栓子要去河边网鱼,把花叔叫去了。”
河边每年都要淹死人,黄菁菁和刘氏是禁止栓子去河边的,早上栓子心血来潮,拉着老花往河边走,还问了周士仁和刘氏的意思,桃花跟梨花兴致勃勃,周士仁便没拦着。
黄菁菁有些吃惊,“他愿意和栓子他们出门?”
想到那张心如枯槁的脸因着栓子的话依旧无波无澜,刘慧梅觉得有些好笑,“没,是栓子桃花梨花三人合力拉着人出去的,我看花叔对啥都没兴趣......”
“他何止是没兴趣,估计死对他反而是解脱吧。”能够练就这般淡然的性子,哪是没经历过剧变的?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又没那个勇气,只得有一天活一天。
刘慧梅没见过这类人,不好多做评价,说起另一件事来,“相公说花叔的衣衫太破旧了,洗干净了也要缝缝补补,便将其扔了,说赶集的时候去镇上买两件回来。”
周士文和她说过关于花叔的事儿,灾荒之年她有记忆,花叔能做到那个份上,确实值得感激。
她告诉黄菁菁,便是询问黄菁菁的意思了,分了家,大家一起干活,大事小事还是得黄菁菁拿主意,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听老大的。”她提桶去灶房舀水,水缸里的水装得满满的,瓜瓢浮于水面,稍微用点力好像就要溢出来,周士武改好后,干活做事踏实了很多,这缸水怕就是他挑的,她欣慰的叹了口气,儿子好,当爹娘的不只是轻松,心里都要宽慰很多。
洗了脸,她不经意的问刘慧梅有什么打算,周士文好得差不多了,过两日就回镇上做工,刘慧梅怀着身子,留在家或者去镇上都行,田地里的活做完了,往后各过各的日子,她一个人,添双碗筷不成问题,刘慧梅,白天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刘慧梅想了许久,她心里自是想跟着回镇上的,但黄菁菁不会明知故问,怕是有什么,她小心翼翼道,“我怀着身子,在家会不会给娘添麻烦?”
“添什么麻烦,农闲了,没啥事,你好好养着,真要回镇上,出了三个月再说。”什么都比不得刘慧梅的肚子重要。
刘慧梅心底没了犹豫,不置可否的应下。
锅里温着饭菜,黄菁菁简单吃了两口,门外就来人了,赵小富趴在门框上,探进半个脑袋,“黄奶奶,您家老二媳妇来我家闹事了,还把她亲娘捎上了,我娘让您过去说个话呢。”
赵小富朝院子里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进来。
黄菁菁坐在台阶上,把碗筷放在高凳子上,听完赵小富的的话,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什么好说的,分了家,老二媳妇的事儿我可拿不定主意,你娘腿好了吗,咋不自己过来?”
文莲是个人精,早先和范翠翠不是情同姐妹吗,怎翻脸了?
回味了会儿才想起范翠翠在山上摔着那次,估计是讹诈上文莲了。
感情好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赵小富看她怡然自得的继续吃饭,不由得有些着急,“您倒是管管你家老二媳妇啊,非得说我娘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我娘拿钱,两人坐在我家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太难看了。”
黄菁菁冷笑,“她们要哭就让她们哭啊,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要人哄不成,我哪,待会还要事情要做呢,可没空理会。”
赵小富气得跺脚,他娘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把黄菁菁喊过去,什么事儿,和范翠翠说了不算,要和黄菁菁说,黄菁菁才是当家作主的人,结果黄菁菁竟然不肯。
“上次您买猪还是我告诉您的呢,您咋能这样呢?”
赵小富眼里多少有些认为黄菁菁以怨报德意味,不说这事,黄菁菁差点忘了,她收起筷子,朝赵小富招手,赵小富有些害怕,缩着脖子不肯进,他娘叮嘱过,什么事站在门口说就好,一定不能进周家院子,黄菁菁是个见钱眼开的,三句话不离钱,他进去,没准会被黄菁菁卖了,就像牛那样卖出去。
“叫我进院子我才不进呢,要去就去,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他心虚的喊了句,拔腿就跑,黄菁菁嗓音更大,“我问问你买猪的事儿,上回多亏了你告诉黄奶奶刘云家有猪呢,回来啊......”
跑出去几步远的赵小富听着这话,不免有些得意,但他紧记他娘的话,推开门,站在门槛外,扬眉吐气道,“知道谢谢我了吧。”
嘴唇翘得快贴着鼻子了,黄菁菁失笑,“对啊,真要好生谢谢你,赶集的时候,黄奶奶给你买糖,谁告诉你说刘云家有猪的?”
“我娘咯,我娘什么都知道,只要我问,她什么都和我说。”家里就他一个孩子,自是宝贝得很,又有些被卖的孩子住在家里,更是想方设法巴结他,久而久之,他便有些傲慢,村里的小孩,谁都不放在眼里,之所以和栓子勉强玩到一起,也是喜欢滑雪的缘故。
他想要跟着黄菁菁学滑雪,成为村里滑雪最厉害的人。
“你娘可真是疼你。”果然如她所料,介绍黑心的刘家人给她,文莲真没安什么好心,她没有经验,差点就赊账买了条死猪回来,此等心思,不可谓不歹毒,既然如此,她也犯不着插手这件事了,“好呢,黄奶奶记着你的好,你回去和你娘说,老二媳妇的事儿我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