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四年六月十二,紫宸殿内,已经登上御史中丞位置的王陶在殿中说道:“臣奉诏别举台官,缘有才行可举之人,多以资浅不应敕文。欲乞举三任以上知县资序人为御史里行。”
英宗赵曙在朝会上批准了御史中丞王陶的奏章,不过王陶举荐的人是吕大防、郭源明,这两个人可是濮议角斗中的“皇伯派”代表,而当初王陶身为太子颍王赵顼的老师,和英宗太子府的旧人王猎一样曾经反对过英宗赵曙对濮安懿王称亲,不过他们都是府邸旧人,所以有这份情份在里面,赵曙也不好处理。英宗赵曙对濮议角斗中被贬黜外地的吕大防、范纯仁等三个御史也是心怀愧疚,心中也知道他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他们还是非常效忠于国家的,所以在处分这三个人的时候,也没有过分为难。
御史中丞王陶推荐的人选在宰辅韩琦的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很好了,因为自己为了濮议角斗,差点儿很不体面的终结了自己近十年的宰相政治生涯,这个风险冒的可比英宗赵曙大多了,现在把他在濮议中的对头又调回来进入御史台,那岂不是阴魂不散?要知道御史台弹劾宰辅,宰辅按照惯例很可能会引咎辞职,所以无论是宰辅韩琦还是另外一位“皇考派”的首领参知政事欧阳修,都不希望吕大防等人再回到御史台,那样以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所以在他们眼中,御史中丞王陶是在逼迫自己。以报两年前濮议之败。
紫宸殿议事召回吕大防、郭源明两人进御史台出任御史里行没有过十天。同样是在紫宸殿,曾公亮上书:“工部郎中、知制诰王安石既除丧。诏令赴阙。”
英宗赵曙没有明确表示,但是在福宁殿与韩琦等几个帝国最重要的官员进行会议的时候,对这些朝廷重臣说道:“安石历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为不恭。今召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
旁边地曾公亮回答道:“安石文学齐业,宜膺大用;累召不起,必以疾病,不敢欺罔。”
而吴奎却在王安石在仁宗时代就任在京刑狱地时候有过接触,而且留下的印象是无比地恶劣。当时吴奎就任开封府,有一个斗鹑少年,杀死狎友案件,吴奎当时判决杀人者当死,按律申详。王安石在察视案牍。看过卷宗认为这个少年得斗鹑,有旧友向他索与,少年不许,而旧友抢去,少年追夺,竟将友人杀死,因此拟援例抵罪。王安石当时不禁批驳道:“按律公然窃取,皆以盗论。该少年不与斗鹑。旧友擅自抢劫,是与盗无异。追杀乃是分内之事,不得为罪!”就任开封府的吴奎当然不会俯首认错,当下双方闹上仁宗那里,结果王安石一气之下便趁着为母丁忧的机会,解职回到金陵去丁忧了。不过双方也就留下了梁子。
现在提起王安石,吴奎一想到当年开封府的旧事,心中便恨得牙直痒痒,所以说道:“安石向任纠察刑狱,争刑名不当,有旨释罪,不肯入谢。意以为宰辅韩琦沮抑已,故不肯入朝!”
吴奎此时搬出宰辅韩琦,其中也是很有缘故地。大约在十五年前,当时韩琦官居扬州太守,王安石刚刚高中进士后,被授予签书淮南节度判官厅公事一职,那时王安石常常秉烛夜读,通宵达旦更是常事,只是在破晓时分的时候在义子上休息片刻,来不及洗漱便匆匆忙忙赶去办公,而韩琦一见之下,以为王安石年少得志,时常彻夜纵情声色,于是便谆谆教导:“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小伙子,趁着年轻,多读点书吧。不要自暴自弃。”显然这是善意的,可是王安石没有辩解,只是在三年任满后告诉朋友自己的上司韩琦不赏识自己。后来王安石的诗文声名鹊起,颇有成为一代像欧阳修那样的文学巨擎的架势了,韩琦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于是便对王安石加以提携,谁知王安石不买帐,始终对韩琦相当疏远。
曾公亮说道:“安石真辅相之才,奎所言荧惑圣听。”
吴奎反驳道:“臣尝与安石同领群牧,备见其护前自用,所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乱纲纪!”当年除了在仁宗时代在开封府吴奎和王安石曾经因为刑狱而交过手外,早前他和王安石在群牧司相处的也不是很愉快,当年他们的上司便是名传千古的包拯。
不过相对于吴奎地阻拦,在王安石当时的名气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此时王安石已经名满天下,被视为奇才。在七年前,王安石便在嘉佑五年的时候,便在千呼万唤中出任三司度支判官,地位仅低于“计相”三司使一筹而已,但他还是推辞了。天下的士子都认为王安石不同凡俗的行为之中,蕴藏了深不可测的才干与品行。
机关有吴奎的阻拦,英宗赵曙对王安石地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决定启用王安石出任知江宁府。所有的大臣都认为王安石这次必定还会推辞,而和王安石关系甚深的龙图阁直学士韩维说道:“安石知道守正,不为利动,久病不朝,今若才除大郡,即起视事,则是偃赛君命以要自便,臣固知安石之不肯为也。若人君始初践后,慨然想见贤者,与图天下之治,孰不愿效其忠、伸其道哉!使安石甚病而愚则已,若不至此,必翻然而来矣。议者以为安石可以渐至而不可以遂召,不知贤者可以义动而不可以计取,唯陛下断而行之。”
当英宗赵曙把招用王安石的事情和司马光说起的时候,司马光毫不隐讳的说道:“介普,一人享有天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