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何以见得?”
“你且细看,这郑鹏无论行走的步伐,还是眉宇间故意做出来的矜持与自信,都能看到唐离的影子,唯一区别的就是骨子里所带的那份从容与散淡。而这的确是学不来的。毫无疑问,他现在是尽力在模仿阿离!”
“不错不错,你看他走路时轻捻衣襟的那个小动作,都跟唐离一个样儿!王兄好眼力。”
听到这句赞语,很为自己眼力自得的王缙轻轻一笑道:“听刚才的话,似乎子文兄这位少爷以前不堪的很,所谓伴读如半师,咱们且来看看唐离调教出的这个弟子究竟如何?”。
郑老夫人此次前来金州,感觉自己这个孙儿言行举止与往日所闻全然不同,长房长孙毕竟身份不同,所以才动了心思今晚要亲自考校他,此时小胖球还未开言,单是这番若合礼仪的动作已引得郑老夫人微微颔首而赞,慈祥笑道:“乖孙儿莫要紧张,但将你平日所学一一诵来让奶奶好生听听,我郑氏既为奉儒守官之家,至圣先师的《论语》自然就是第一要义,你且从这个开始吧!”。
“谨遵祖母慈命”,绷着脸躬身一礼后,就见小胖球儿微微侧了身子,语声朗朗道:“子曰:‘学而时习之……”。
自听唐离说他在家中越受宠爱,就越能为姐姐说话后,郑鹏月来憋着心思就想今晚出彩,开始时还不免紧张显是有些磕磕绊绊,越到后来熟练之后反是愈发自信,不仅经文如流水一般汤汤而出,声音也是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其他那些接受考校的少爷小姐们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转身诧异的看向这个“草包”兄弟。
“停住,停住,好乖孙儿,奶奶现在已经知道你诵经诵的熟了。只是你能解其经义吗?”,约大半柱香的功夫后,满脸笑容的郑老夫人制止了小胖球儿,赞赏道:“现在我来问你,你刚才所诵:‘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其义理如何?”。
见儿子今天如此争气,本在一旁听的眉开眼笑的郑夫人见婆婆突然来了这一出儿,心中又是一紧。只因唐代幼童发蒙,都是先诵下整部经书,然后先生再做讲解,所以说诵经属于第一步的基本功,而讲解经意,那就属于第二个学习阶段了。依着郑鹏以前的表现和现在的年龄,能如此诵出经文来,已经算是表现极为不俗,又岂能指望的太高。
人同此心,整个大厅中愈发的安静起来,这其中三房那声突兀的“嗤”笑,就显的如此刺耳。
“奶奶所提,出自《泰伯》篇,其经义是:夫子曰:‘士子应当坚定的相信儒家之‘道’,努力的学习它,并誓死保全它。不要进入危险的邦国,也不居住在祸乱的邦国。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就出来做事;不太平,就隐居。如果政治清明,而自己贫贱,这是耻辱;反之,如果政治黑暗,而自己却富贵了,这也是耻辱。”,挺胸凸肚,语声朗朗的郑鹏侃侃而言,只让本家族人看的目瞪口呆。
“说的好!那‘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又是何意?”,老夫人脸上笑意愈浓的跟上问道。
“这章是出自《学而篇》中,经义为:‘君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求饱足,居住不要求舒适,对所承担的职司勤劳敏捷,说话却谨慎。能到有道之士那里去虚心求教并据此匡正自己,这样,就可以算得上是好学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胖球毫不迟疑的流利回应道。
“好好好,乖孙儿说的好,那你能不能给奶奶辩一辩这句话中‘君子’二字之意?”,老夫人这句话一出,简直就是满厅哗然,就连因为唐离的缘故而对小胖球大有信心的王缙都是微微摇头,觉的郑老夫人这题目出的委实是太难了些。
背诵经文这是第一步,是基础中的基础,而解释其义理,则是在第一步基础上的“通经”,属于更高一层次的学习。但老夫人此时提出的“辩经”,却与前边两步有着本质的差别,所谓的“辩”,也就是“探幽”与“发凡”,这已经是由“学习”进入了典型的“研究”状态,且不说郑鹏以前的基础如何,单就这个问题本身,实在是早已超越了他的能力范围,别说他这等小孩儿,便是大多数成年士子,若非专研《论语》,也都还是属于学习,而到达不了“研究”的境界。
这个高难度的问题一出,果然让郑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略等了片刻,正当郑老夫人要出言发话之时,却见摸着脑袋的小胖球儿喏喏开言道:“《论语》本经中‘君子’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多,意思也都不太一样!例如那《雍也篇》中的‘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中的‘君子’二字,说的就是标准,而其他的有时指‘有位之人’,有时指‘有德之人’,若说是这一句,应该是‘有德之人’的意思。”,勉强说了这些,郑鹏再也说出什么了,沉默片刻后,才转过身子期期艾艾道:“奶奶,对不起,孙儿让你失望了。”
“有德之人、有德之人”,口中喃喃将这四个字反复念诵良久,王缙才蓦然击掌道:“辩的好,实在辩的好,诚然发前人之所未见”。
王缙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旁边的翟琰一惊,扭过头来不以为然道:“王兄,有什么好,值当的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