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后笑了笑,摇摇头:“不后悔。如果后悔了,恐怕就再不能向前走了。”
“要走还是能走的,”钱太后双眼无神,也回忆起往事,“人都是被逼着往前走的。”
那个人死时的样子突然跳到眼前。
那时自己遣退了乾昇宫里的人,和也藏一起走进寝殿。
“你们要杀朕?”他的脸气得铁青,“毒妇,真是毒妇!”
也藏步步紧逼,他则踉跄着向后退却,自己却沉默的站在也藏身后。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脑子也不大清醒,所以被人轻轻一挑唆,就冒出了易储的念头。
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唾手可得的皇位落到那个贱人手里呢?就算这次的易储风波平息下去,但是谁知何时又掀起风浪,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自己和儿子便不得安卧。
“也藏,你想弑主吗!”他鼓足气势大吼一声,虚弱的身体却在不住颤抖。
也藏冷冷的回答:“陛下死了,微臣的主人就是太子殿下。微臣提前表示忠心,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他被床沿一绊,就跌坐在床上。
“朕就应该果断废了太子,朕痛悔没有早日看出你们母子二人的蛇蝎心肠!”
“你不轻易动摇的话,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一旦产生了动摇,咱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了。”自己挪动僵硬的唇舌,发出令自己都感到寒冷的声音。
“合作?咱们几十年的夫妻,在你眼里就是合作?”他一脸惊诧。
“在你带回那个庶子的时候,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合作了,”自己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我为了咱们的婚姻,做了很多努力啊。可你呢?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而已。”
“所以,”他颤抖的指向也藏,“你就勾结这个杀手?你真是自我作贱、自甘堕落!”
“堕落?不不不,”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你死了,我就是太后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扰我安眠了。”
一声冰冷的、果决的、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下令:“杀了他。”
也藏跨步上前,出手往他的额顶迅速一拍,他立即就昏倒在床上。也藏拿起床上的软枕,紧紧的捂住他的口鼻。他惊醒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四肢胡乱挣扎着,然后没过多久,他就渐渐没有了动静。也藏拿开枕头的时候,他的脸涨得通红,红里又透着些紫绀色。
应该很快就能变成青灰色的罢,自己那时漠然的想着。
钱太后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说:“当初真是天真呢,以为皇儿登基后,我就能清闲了,谁知道仍是风波不断。而且最愁人的,既不是那个庶子,也不是哪个权臣,反而是皇帝。”
也藏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
“即使杀了那个阉人,估计也改变不了皇帝的性子;即使杀了白歌,也没什么大用处,”钱太后忧心忡忡的询问,“给皇帝下点药,你觉着怎么样?”
原来困扰她的是这件事,也藏点点头:“应该可以一试。在皇上清醒之前,便送他回去,让他不知晓就好了。”
赵太后甚是满意的说:“还是你在身边,我才比较安心,做什么都方便得很。”
也藏在面具后笑了笑,然后拱了拱手:“愿为娘娘分忧。”
白歆坐回了椅子上,脸色阴沉,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芳庭捧了杯茶给他:“陛下,您消消气儿。”
“幸好朕没有子嗣,否则,”白歆冷笑一声,“下次抢走的就不是玉玺,而是朕的性命了!”
芳庭见他不接茶杯,只好放在桌上,嘴里劝道:“您可别这么想,虎毒也不食子呢。”
“也藏是什么人?杀人无声无息,堪比那勾魂引魄的鬼差。”
“哪儿能呢?您才是夜影阁名义上的主人啊。”
白歆冷哼一声:“老头子曾经也是他的主人,他还不是果断动手了?”
“他那会儿不是得拍您的马屁嘛!”
“你错了,”白歆皱眉正声道,“他认的主子,从来只有母后一人而已。”
芳庭讷讷道:“那、那太后也不会允许他乱来的。”
“朕不怕他杀朕,但是,他们如果想挟持朕,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芳庭大惊失色,急忙去扯白歆的衣袖:“那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白歆就势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芳庭便跌入白歆怀中。
“他们找帮手,那咱们也找帮手来。”
“找谁?”
白歆扬眉一笑:“找那个连也藏都无可奈何的人。”
☆、斩草除根
“好了,”赵太后拂开搭在自己手腕上许昀的手和丝巾,“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许昀缓缓收手,起身拱手道:“娘娘请说。”
“杀了她。”
“什么?”许昀大惊失色,猛然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