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问,那连听到我答案的机会都没有了。”
钟云从怎么听都觉得对方是在对他先前领着他们绕弯子的行为进行报复,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问岂不是很不给面子?”钟云从很快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在治管局的内鬼是谁?”
杨绍文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他耸耸肩:“你说什么呢?我在治管局唯一有交情的人就是你。”
他的答非所问让钟云从很不满,他报以冷笑:“你总不会告诉我,我就是那个内鬼吧?我怎么不知道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确实撇不开干系啊。”
钟云从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对方是在开嘲讽还是打太极,或许兼而有之,但也算是戳到了他痛处,搞的他有点灰头土脸的。
“行吧,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了。”他悻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父亲,钟致远,跟你们‘暗影’是什么关系?”
杨绍文嗤笑一声:“钟致远,你确定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钟云从呼吸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常态:“叫什么不是重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好。”
“看样子,你也并非一无所知。”杨绍文笑笑,而后颌首,“这个问题回答你也无妨……他算是我们的老板之一吧。”
言毕,他玩味地欣赏着钟云从的反应——后者不似想象的那般震惊,想来也是早有所料了,但眼底的失望和痛苦是藏不住的,几乎溢出眼眶,他的面部肌r_ou_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五官几近扭曲。
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不小。
杨绍文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意。
“他在哪儿?”
第三个问题,不过这回杨绍文是真的答不上来:“他消失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面对钟云从质疑的眼神,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没骗你,他是老板,我们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哪里能过问他的去向。”
交谈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步伐,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穿过了大半个厂区,钟云从对于杨绍文的回答未置可否,缄默了一会儿,他换成了第四个问题。
“你刚刚说,他只是你们的老板之一,”他看起来很平静,不久前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褪的干干净净,“意思是,还有别的老板吗?”
杨绍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钟云从当他默认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追问下去,因为想也知道,对方怎么可能就这样把己方老底兜出来。
除非他是卧底。
可就在他以为瘦子要装聋作哑到底的时候,对方却蓦地出声了:“是。真说起来,你父亲也就是个代理人,真正说了算的,不是他。”
钟云从侧过脸去看他,一时之间,他竟然失语了。
代理人,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杨绍文的透露的这些,有让他感到安慰一些吗?
答案是否定的。
钟云从闭了闭眼,口腔里泛起一片苦涩。
“接下去的你也不用问了,”瘦子说道,“但我也够意思了吧?所以,你能投桃报李一下,别继续浪费时间了吗?”
钟云从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目不转睛地废弃厂区边上的一株柏松,它笔直而孤独地矗立在一片荒芜指间,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差不多了,我找到‘钥匙’了。”
第183章 破茧
苏闲是被痛醒的,他睁眼的时候,张既白正拿着镊子一颗颗地从他肩部的伤口里往外取沙子。
见病人醒来,医生瞥了他一眼,张既白的脸藏在口罩后面,镜片上折s,he的冷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嘲讽:“哟,大英雄醒了?”
苏闲还没从清创的痛苦中缓过来,又被张医生的冷嘲热讽给刺到了,他气极反笑:“张医生,给打个麻药都不行吗?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一句话没说完,又开始咳嗽,接着肋间便是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前胸腹部缠着一圈圈的白色固定带,这才记起来自己的胸骨好像折了几根。
“想少吃点苦头的话就给我闭嘴。”张既白的态度十分恶劣,“隔三差五就到我这里来蹭药,真是烦也烦死了。”
苏闲当然不会听不出他辱骂背后的关心,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笑了笑,乖乖地闭上了嘴。
张既白却不肯罢休,手里一刻不停地忙活,却并不妨碍他一心两用继续骂人:“你一个,钟云从一个,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们什么吗?啊?一个两个的,轮流来报道,还时不时丢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怎么着,都当我这里是慈善机构了吗?医生就不用吃饭了吗?医生就活该受累了吗?”
苏闲被数落的灰头土脸的,也确实理亏,只能露出一副乖巧的笑脸,希冀着能让医生本人消消气。
张既白从他绽开的皮r_ou_里清出最后一颗砂砾之后,苏闲松了口气,以为这个堪比刮骨疗毒的过程终于要结束了,不曾想,张既白放下镊子,又拿起了消毒水,手腕一抖,往他伤口里灌。
那一瞬间,苏闲差点以为自己要下地狱了,再看眼前一身白的人,哪里是什么白衣天使,分明是恶魔的化身。
“……”好半晌,伤者才从消毒水带来的巨大冲击中缓过劲,苍白着脸问,“医生,您这消毒水是不要钱还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