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若脸上羞红之色微作,毕竟在大街上与一个年轻男子同骑,确实是件极羞人的事情。平静了
,她轻声说道:“王府有事。他先走了。”
范闲在心里暗暗点头。本来担心妹妹生气弘成的孟浪举动。但看来还好。如此见来,李弘成的兵痞手段,倒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范若若忽然醒悟过来,怔怔地看着范闲。说道:“哥哥刚才也在?”
范闲一窒。笑道:“这事儿传得快,满京都都知道世子回京。正在和贺大人抢媳妇儿,我当然知道。”
“弘成也尽胡来。”范若若面色微怒。说道:“医馆那里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诊治。”
“那些事情稍后再说,世上病人不可能断,你一天到晚也不可能全部救治。”范闲望着妹妹。严肃问道:“我知道贺宗纬这些天时常去医馆,我要问你一句话,你对陛下的指婚,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范若若未经思考。平静说道:“妹妹现在还不想嫁。”
这几日贺宗纬一直去医馆非示威静坐,表现地足够温文而雅。诚心挚意。范若若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地女子,当然也知晓最近有自己有关地八卦,也知道兄长正在为这件事情烦心,自然会与贺宗纬讲清楚。只是贺宗纬依然不屈不挠。发挥不怕烫地死猪精神,又戴了一个真挚地面具,范若若也不好学思辙那样扛起扫帚赶人。
“好。不想嫁那就别嫁。”范闲脸上的平静也不是装出来地,“你知道我这个做兄长的看似温和,实际上有些霸道。我不喜欢贺宗纬这个人,即便你答应嫁给她。我也要棒打鸳鸯。”
范若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声咕哝道,当年小时候还说什么恋爱自由,如今却只知道霸道。
她却哪里知道,在二人幼年时讲鬼故事地时节。真实年龄比她大十几岁地范闲,早就自然而然有了带闺女的感觉。
自家闺女要嫁人,哪有当父亲地人会信奉什么恋爱自由的鬼话——庆国没有。那个世界没有,整个宇宙都没有。
一席话后,范若若沉默了起来,两只手攥着衣角用力地搓揉着,紧张而复杂地情绪,让她与这世间旁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许久之后,她忽然叹了口气,望着范闲幽幽说道:“哥哥,我是不是很任性?”
如果放在别的权贵府中,甚至是放在这天下任意一处所在,范若若对自己人生婚姻爱情地选择,都会显得格外不一样。她先是拒绝了靖王府的联姻请求,逃离了京都,在苦荷门下学艺数载,如今又拒绝了皇帝陛下的第二次指婚。
抗旨拒婚,在封建皇权的社会里,当然会给自己地家人带来很多的危险与不便,为了自己地人生,而陷家人于不安定之中,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种做法,是一种极其任性而不负责任地举动。
但范闲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伏波娃,看过性政治地男人,所以他从来不认为妹妹的决定,有丝毫需要批评的地方。
很多年前那个姓叶地女子或许也看过,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所以如今便只有范闲一个人很强硬地站在人世间,以支持妹妹任性的方式,来回味或者说是追忆那个结婚并不需要长辈点名的美好世界,那个至少在某些方面更平等一些的美好世界。
“你傻了?”范闲地脸色冷了下来,严厉说道:“从小我就教你,自己的幸福大过天,除了真心愿意的事情外,没有任何事值得我们做任何的牺牲或是让步。忠孝之道是要讲的,但在你我自己地幸福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是这不是很自私的一种做法?”范若若没有被兄长冰冷的脸色吓退,仰着脸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地事情,让府中不得安宁,整个京都闹的沸沸扬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是挥手止住,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丫头,虽然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没有思思那几个大丫头长。但你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与这世上一般女子不一样的人。”
“什么是任性?”范闲眯着眼睛说道:“父亲和奶奶如今都在澹州,京里就只有我为你作主,任性一下又怕什么?至于说到自私,我本就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尤其是在家人亲人方面,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范若若低头无语。眼睛却渐渐湿了起来。只有事处其中的她。才知道自哥哥入京之后。为自己的婚事操了多久的心,当年为了拒绝靖王府地提亲,他甚至不惜与北齐人达成协议,也要把自己换到苦荷门下为徒。
看似简单。实际上范闲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与代价。每每思及此,范若若总觉得自己地任性。让兄长太过操心。她心头地内疚之意愈重,愈能感觉到兄长对自己地拳拳情意。姑娘家百般滋味交杂在心头,哪是辞句所能道清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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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日,范闲便似乎忘记了宫中指婚的事情。只是沉在监察院中与言冰云安排着东夷城方面的事宜,西胡的事情已经打下了良好地基础,即便单于速必达和化名为松芝仙令地海棠朵朵再有能力,可是定州青州两地的间谍已经被监察院打地一干二净。加之草原因为左贤王暴死而重新陷入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庆国地西陲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