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m成员们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所有人厌恶,他们也根本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的年轻女孩,能唱出什么惊人的歌曲。相比这样狼狈地被驱逐出去,他们当然更愿意参与这个在他们看来有可能获胜的赌约。
这时候酒吧高管方面传来一句话:这次允许他们唱任何歌曲,包括他们心心念念的死亡金属。
侍者好心提醒在场的客人,今天情况特殊,对这种类型音乐不适的人群可以提前退场,他们会赠送表达歉意的礼品。毕竟下一刻,他们可能就要把气氛柔和的酒吧变成嘈杂的迪厅。
不过,不管是什么位置的人,看八卦的心是一样的。侍者提醒以后不仅没有人离去,原本准备走的反而坐下来,又点了酒,饶有兴趣地准备继续观看。
ram表示要调整一下,让对方先上去唱。他们想着:好的要留到最后,才更有效果。
陆以霜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早在三十年代初期,在米国摇滚就已经悄然诞生,但当时人们对它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直到六十年代,由黑人乐团rebel演唱的《r》风靡整个北美,才让这种充满激情与动感的音乐被人所接受。讽刺的是,这首歌没有让rebel获得任何官方承认的荣誉,而由几个白人乐队翻唱的版本,却在当年拿遍了奖项。
rebel成员的愤怒可想而知。但在那种白人打死黑人都不会坐牢的背景下,他们的愤怒完全不值钱。在这样的情绪中,后来rebel创造出了另一首歌曲:《risy》。
伪善。
陆以霜要唱的就是这一首。
她准备上去的时候,之前唱歌的两个年轻歌手忽然叫住她,绿眼睛的那个用不熟练的汉语小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他们可以帮她伴奏。ram的脑残行为他们都看不过去,同样身为米国人的其中一个更是觉得无比羞耻。
陆以霜笑了笑,摇头表示不用。她想了想,指了指他手中的吉他,问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绿眼睛欣然答应。
陆以霜抱着吉他上台。钟若渔对侍者说了两句,挑了一支常驻酒吧的伴奏乐队去帮她。
吉他手上来的时候,跟陆以霜交谈了几句,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到陆以霜怀里的吉他,以为她是要兼节奏吉他手,没想到她除了主唱,还要负责主音吉他手。
“你确定我来节奏,你负责主音?”他再次确认道。
正常情况下双吉他的乐队,都是主唱兼节奏吉他,扫和弦就够了。如果兼主音就要一边分心唱歌,又要弹,非常考验实力跟水平。这个看起来才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竟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信心?
陆以霜点点头。
她在家演奏一向是一个人挑大梁,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心想这不是很正常么。
ram就在台子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莎拉娜忍不住讥笑道:“天啊,她以为自己是谁?还要兼主音?她怎么不连鼓手也兼顾了呢?”ram其他成员听到这话,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底下观众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只是看到ram的笑容,不约而同感到一丝不祥。
他们自我安慰到:无所谓,就算她唱得再差,也会是胜者。至于公平,也是要看对象的。
灯光暗了下来。
陆以霜的声音并不沙哑,也不醇厚。她不是那种低沉绵长的中音,而是清亮柔美的少女音。这种声音唱甜蜜的快歌是很占优势的,因为本身音色就很甜美。但是要唱一些有意味深长的旋律,或是厚重有力度的音乐,这样的音色就变成了短板。
但是她却有把短板变成惊喜的能力。
陆以霜拨动第一个音符的时候,一些懂门道的人便露出和吉他手同样惊讶的表情。
一开始的旋律是沉冷冰凉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疏懒的灰色意味,好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原野上,漫不经心地回望过去的意气风发,来路如此漫长,已经忘记最初在哪里出发。温软的嗓音悄无声息地将人们诱入广袤、冰冷的世界,恍惚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与冰冷之中。
未经过任何合成与处理的声音,竟然给人一种无机质的感觉,那样疏远,空茫,失了魂魄一般。
音调在无知觉中渐渐拔高。光怪陆离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出现在人们面前。
她手中的吉他仿佛与她已经融为一体,随着弹拨变成一双冷漠的眼眸,随时要洞穿所有华美的表现,撕开现实那层血淋淋的外衣!
歌声在一声突如其来的重音下猛然直冲云霄!
汗湿的长发贴在脸颊,她的眼神倏然尖锐起来——
从一句一句的质问,变成一声一声的讨伐!背叛与怀疑,冲突与剧变,最后是无尽的暴怒!音节发生越来越短的切换,节奏越发紧张而急促,在最终的宣泄中,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激烈乐声与彻底爆发的歌声汇合。
伪善者!口口声声宣称着同样对待,却一次次将他们视同猪狗的伪善者!
那些痛苦的记忆,一次次的鞭笞,越来越浓重的仇恨,化作万顷怒涛,喷薄而出!
他们曾活在自以为是的假象之中,即使颠沛流离,也要装作逆来顺受。他们心怀期许,期待着新的公平与正义。然而一次次的失望让他们发现,这些全部都是痴心妄想!他们活在时光的裂隙里,所有梦想早已被这个黑暗时代的狂流卷走。
他们是一出生就注定的流放者,终身不得赦免。
这样绝望的疯狂,像是猝然来临的风暴,席卷并且感染了所有人。伴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