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宴会接近尾声,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离开,整个大厅里闹哄哄地,导致我并没有听清那个小男孩说的话。
“你说什么?”
陈阿姨家的小儿子今年上初中,学习很好,卡了圆框眼镜充满学识的样子,他鼓着腮帮里咽下一块红烧肉后,一本正经的回到我:“寄来的。懂吗?美国!”
耳边回声寂寂,小男孩这时倨傲的表情,看起来竟意外的可爱。
妈妈非常奇怪地我为什么连饭都不吃了也要赶紧去拿那个邮件,她下午送完宾客后回到家掐着腰,用眼神质问我:你什么情况啊你?是不是早恋了!怎么还有美国寄过来的东西?
我打哈哈:“额,之前参加过某个英语比赛认识的朋友……”
我连忙把获奖证书翻出来塞她手里,趁她欣喜之余赶紧蹿进房间里躲起来,妈妈有点轻度的疑心病,前世时我就因跟男生玩得好的事,被她逮着骂了许多次。
我找了小刀来拆包裹,拆包裹这种事情是女人的强项,尤其是经历过双11的女人。
拆之前我估计是巧克力什么的,毕竟盒子并不大也没有太重,不过裴渡也别想那么轻易的就收买我,无缘无故就断了联系什么的,一盒巧克力就能弥补吗!我有那么好哄嘛!最起码两盒好嘛。
满盒的泡沫垫里安安静静躺了一个高档蓝色绒面礼盒,甚至还用同色系的绸缎绑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但是……whis
这黑不隆冬的破手机是什么鬼?我的进口巧克力咩?
我不死心的把盒子翻过来,倒了满地的泡沫垫,连巧克力的影子都没看到。卧槽,今天是我生日不是愚人节好吧!裴渡,你够了,这次三盒巧克力都弥补不了了。
手机款型是我眼熟到它碎成渣都能认出来的摩托罗拉,他一直用的那个,手机屏幕上还有钥匙划过的痕迹,那还是我有次帮他装手机,放到了有钥匙的那个兜里,摩擦了一天留下来的。
可是,寄手机给我干什么?蛇精病!
老式手机的开机音乐又土声音又大,我死死捂住扬声器,以防被老妈听见。
我从菜单里一路浏览到下,短信照片都空无一物,就剩下最后一个通讯录了,里面孤孤单单的只存了一个号码,号码的格式并不是国内的,备注栏里傲娇地打了两个英文单.
典型的裴式命令法,我手指按在拨号键上,心念一动。
翻箱倒柜找一个小手机是件颇为麻烦的事,自从跟裴渡断了联系后,我就不知道我把我的老人机给扔哪里去了,反正本来买手机也只是为了方便跟裴渡联系补课的事,除了他我没一个人可以联系。
最终还是在一个小收纳盒里找到了,这还是小姨帮我收拾的行李,我当时觉得只是一些杂物便没有打开来看,就扔到柜子里没再管过。
电子产品隔了长时间不用肯定是会坏的,我左敲右敲好几次,才把它折腾开机了,服务信号刚刚缓过来聚满格,手机就不停的响短信提示音。
八十二个未接电话,二十四条未读短信,裴渡跟10086的各占了一半。
我翻到最底下裴渡的一条短信,时间是八月二十号,而我当初等他回消息的耐心只用到了七月初。
这下好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拿起裴渡给我的手机,使劲按下拨号键,打了前世今生第一通的越洋电话。
电话的嘟声响了许久,久到我慢慢反应过来,美国那边现在好像是凌晨来着。
额,要不要先挂?
“喂。”
那边响起熟悉的清冷音质,宣告我就算想挂也来不及了。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声音明明近在耳边,可人却远在天边,我连问题目这种借口现在都用不了。
他似乎刚刚才深眠中惊醒,语气淡淡,却并没有平时的咄咄逼人,甚至还带着点朦胧温软的腔调,“庄照照,说话。”
我大概是天下最笨的怪阿姨,每一次都会被裴渡带着走,就连说话也是,他一发号施令,我就忍不住趋附服从。反正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u?”
那边静了一瞬,电流声里只传来他一声轻微的呼气,接着便是他整理好状态的清晰话语,带着惯有的清冽语调:“庄照照,不要说废话。”
我吸了口气,慢慢回神,唇角忍不住轻抬。是啊,越洋电话很贵,还是不要说废话了。他依旧是裴渡,是我太过小心翼翼,浪费那么多时间来伤春悲秋,最后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跟裴渡聊天是件比等他回消息还要磨耐心的事,因为你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暴走。他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就说的噎死人。
不过,奇怪的是,哪怕我分分钟都有挂电话的冲动,我还是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几乎把这半年所干的事都交代了个遍,他很会抓关键词的问我:“你这半年就参加了一个小型数学比赛?”
是……是呀,不行吗,我的比赛我做主啊。
“我还记得学校里给你的外号是下一个裴渡……”
他话里故意留了白,逼得我不得不往下接,“你太强大了,我永远都比不上。”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这种寂静诡异到让我莫名心虚。
隔了良久,他才沉着音色出声:“庄照照,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何必浪费我的时间来帮你补习。”
我耳畔一片回音,这话犹如当头棒喝,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