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也有人,那就是民警口中的“他们”。
杨梅看过去,三个男人,猴子似的又矮又瘦,不像是本地人,不同程度地挂了彩,最严重的一个眼睛边上肿的老高,像垫了什么东西。
民警说:“打架。看看看看,把人打成这样。下手太狠了。”
“是他们先打我的。”
“你还有理了?”民警很不高兴江水在这时候说话,他不太想知道过程,只看重结果。结果就是,江水以一挑三,把那三个瘦子揍成了胖子。
“打架就不要分先打后打了,打架就是不对的。”民警趁机教育人,“一天天的,够忙的了,还整这么多事儿……”
杨梅谁的话都没听,静静地看着江水,问:“你受伤了吗?”
江水摇头,杨梅点点头,转过去看民警:“我想知道事情起因。”
民警找了条椅子坐下来:“就一点小事儿。”他手指着说:“喏,他抢了这个人的工作,双方有利益冲突嘛,不高兴了嘛,就打起来了。”
这时,那边三个中的一个说:“车本来是我在开,我就指着这点工资吃饭的。哪想到他半路跑出来……”
“什么工作?”杨梅打断他。
那个人静了一下才说:“就……驾驶员。”
杨梅说:“给谁开车?”
“陈总。”
“哪个陈总。”
“黄……”那个人忽然反应过来,嘿了一声道,“你是谁啊,问这么多。”
杨梅没搭理他,转向民警:“他们三个的医药费我们会出的。”
民警笑了一下,手指虚指了指那边三人:“那肯定得你们出,除了那仨,医院里还有一个。”
杨梅一顿,民警说:“杨小姐,我看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怎么就和这种男的扯上关系?这人肯定有暴力倾向,不然以一挑四不占下风,还把一个弄进医院。太毒了。”
杨梅吸了吸鼻子,往后下看。江水把头一转,看向另一边。
她什么也没说,把江水领出派出所。
外面下雨了,不大,淅淅沥沥的小雨。
杨梅站在门口没动,下意识望了望天,旁边的男人低头看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下雨了。”杨梅从后面扯住江水的左手袖说。
江水抬头一看,轻轻的:“哦。”
他没动,站在原地,一半在遮蔽下,一半淋着雨。
杨梅看着他的后脑勺:“你的奔驰呢?”
江水肩膀一僵,无意识把手送进裤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坐警车过来的。”
“哦,对。”杨梅点头,过了一会儿,说,“现在呢,打算怎么回去?”
江水回过头,沉默地看着她。
她同样注视他,笑着说:“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你老板不会扣你工钱?”
江水咬了咬牙,杨梅走了几步下来,和他一样,一半在雨里,一半被遮着。她说:“你身上有没有钱?”
“……”他摸了摸兜,空的。他的钱包落在车里。
“没有。”
“我有,先用我的。”杨梅把钱递给江水,那边刚要接过,她的手忽然缩了回去——她发现他的嘴角有痕迹。
原来他并不是毫发无损。也对,再能打那也是和四个男人打,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杨梅说:“其他地方呢,有没有。”
江水:“没有。”
“别骗我。”
“真的没有。”
静了一会儿,杨梅靠过去,用指腹轻轻压了压他嘴边的痕迹。
“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稀稀拉拉的雨声里,杨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无缥缈,带着点儿空灵,像天外来音。那时候,江水什么也没想就说:“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为了这个能打成这样。”
“……是我抢了他的。”
“为什么?”
“因为我车技更好。”
杨梅皱了皱眉。其实她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工作,可他却回答了别的。
“替人开车,你能拿多少。”
“现在的三倍。”
杨梅吸了口气,说:“那休息呢,怎么安排的。”
江水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杨梅说:“24小时随叫随到,是吗?”
江水忽然抬头,看着杨梅沉静的脸,低声说:“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杨梅说,“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不会干涉。我只是想友情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体不是铁打的。”
“我有分寸。”
“哦,那就好。”
杨梅把钱卷一卷,塞到江水的裤兜里。话音声落,她转身便走。
“杨梅。”
她脚步停住。被身后的男人一点一点转回来。
江水两手按在她的双臂上,用蛮力把她弄回到没雨的地方。台阶上下,她上他下,他必须仰着头看她。
这个姿势并不适合,但江水还是想亲吻她。杨梅看出来了,很配合地弯下腰去。
雨水顺着他们紧合的地方流进口腔,杨梅迷糊中想,雨是温热的。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雨是冷的,温热的是他的口腔。
他们在突如其来的车喇叭声中结束了那个短暂又仓促的吻。
那刚好是一辆的士,江水顺手就将它拦下了。
他把杨梅送进车里,却迟迟没替她关上车门。
师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本想催促,后来又把话噎了回去。嘴上嘀咕一句:“这么难分难舍的啊。”
杨梅知道,江水停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