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就等着蹿出去的那一时刻。
这个时刻很快就到来了。
晚九点的二环,江水驾着王震的改装车如约而至。
他跟在一辆黑色无牌照车的后面,像一条凶猛的鲨,紧紧咬着前车的尾巴。
前车的司机不是省油的灯,在车流中明目张胆地变道超车。江水跟着他,毫无顾忌。两车反复并线,疯狂地穿插。
这种极速让江水肾上腺素激增,他的心砰砰跳着,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在这一刻,他猛然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命在头顶悬着的感觉。很紧张,但这种紧张是兴奋的紧张。
他想起杨梅,想起她穿裙子的样子。草绿的长裙,疾风一吹,飘飘扬扬。想起她脱下裙子的样子,雪白的肌肤,像一条海里的鱼,滑不溜秋,手感极好。
眯着眼睛,可以尽情地幻想。
太刺激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超越前车,犹不自知。
停下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整具身体都在微微地战栗,仿佛把命交给大海的人,就等着涨潮的时候,那风浪一波盖过一波,倾覆他的身体。
江水忽然意识到,他根本没变。他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骨子里拗着一股劲,血管里淌着激情的血。
他从车里跑下来,对着远方不顾一切地呐喊:“啊——”
路过的行人被他吓了大跳:“神经病!”
他想起念职校的时候,成天什么也不干,只是打架、找女人。打架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就像此时此刻。
他揍别的同学,揍得人哭天喊地,老师叫了家长,还在升旗仪式时通报批评。可到了下一次,谁敢惹他,他照旧揍得人满地找牙。
他太狠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抗拒别人。
“有人欺负你,你跟爷爷讲,爷爷帮你出气!”
“……”
他一声不吭,沉默得像一根木头。却是最坚硬的木头,捅伤了周围靠近他的人。包括爷爷。
爷爷被他气病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底风起云涌。
所以奶奶才会说——“白眼狼,白眼狼,你最好生不如死。”
那时候,江水其实是想死的。但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嘀嘀嘀——突如其来的响铃打断了江水的思绪。
他接起手机:“喂?”
李云兴高采烈地问:“你有银/行/卡吗?”
江水:“有。”
“卡号发来。”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在北京的第一桶金。
居然是十万。
☆、喜悦的男人
江水驱车到了工体北门mix夜店,李云定了卡包,除了李云以外,里面还有几个江水面生的人。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确实很久没来,进去后那种夜夜狂欢的喧嚣感扑面而来,他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都是以前的画面。
“云姐,来了。”有个红头发的男人朝江水这边努努嘴,李云便看过来。
江水走过去,李云也没招呼他坐下,反而慵懒地倚着,抬着眼皮看他,末了笑出声说:“你很牛逼啊。”
红头发的附和道:“云姐从来没看走眼。”
李云这时候才招呼江水找个位置坐下,递过来的是威士忌:“钱到了吧。”
江水说:“到了。”
李云张嘴,大咧咧呷一口黄橙橙的酒液,说:“打算怎么花?”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卡包里其他的人也看过来。
江水仿佛是没看见那些目光,只沉沉地盯着李云,说:“换个房,改善下伙食。”
有人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李云也笑,看着江水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多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转念想了想,却又不觉得多么奇怪。又呷一口酒,道:“你倒是很务实。”
既然来了,包间里这么多人,也包括李云在内,怎么说也该放放血吧。
也不知道江水是傻呢,还是抠呢。
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怎么了?”江水问,“你笑什么。”
李云甩甩头,说:“我以为你会把钱花在酒和女人身上。友情提醒,这里有很多漂亮女人。”
红头发插嘴:“云姐就是其中之一。”
李云白他一眼:“去。”
那边送来了新的酒和水果,李云伸手过去拿,红头发故意逗她,把水果都拿走了,李云扑了空,剜他一眼,红头发乐不可支。
江水在一边看着,炫目的光和震耳欲聋的声音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他现在就想回去。
“李云,”江水叫了一声,说,“我先走了。”
李云不动声色,旁边的人倒是怔了怔,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江水叫的是“李云”。
红头发想,这小子胆真肥。大家都喊云姐,他喊李云。
见李云一声不吭,红头发摸不着她的心思,对着江水,笑着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叫人的!”
江水一脸严肃地看着红头发:“怎么?”
红头发瞄一眼李云,提一口气道:“叫云姐!云姐!”
江水皱着眉,一本正经地看了看李云,说:“她没这么老吧。”
红头发:“……”
李云忽然哈哈大笑,不由盯着江水看了又看。
红头发咬着牙,不爽地想,还以为碰上个二愣子,没想到拍马屁功夫比他还高明。
江水想,李云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从穿着上看,都不够“姐”的辈分吧。不过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