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蛰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并没有告诉对方,他去吃麻辣烫的时候也就是随手将琴盒放在地上了。
喜欢大提琴、喜欢音乐,但并不把它神化,终究它也只是音乐的媒介工具,是直抒胸臆的一种方式。
“我以为你们这些艺术家会更喜欢坐在窗明几净的餐厅里,拿着餐具无声地切牛排,遇到认识的人会客气地笑一笑,看上去很优雅,很有内涵……”云瑾泽感慨。
姜蛰:“那吃烧烤就没有内涵了?”
“也不能这么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云瑾泽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他扭头一看桌面,突然砰得一声站起来。“啊啊!——卧槽!——蜘蛛啊!——”
毕竟是露天,只支了一个遮雨伞,见云瑾泽吓得跳起来,姜蛰连忙抓过桌上的纸巾,拍死了蜘蛛,他抬头看了眼吓得发颤的云瑾泽,失笑地握住对方的前臂。“别看,已经死了。”
说罢,他将纸巾卷吧卷吧,将桌子又擦了一遍。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瑾泽反应这么大,不过人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没什么值得嘲笑深究的,姜蛰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云瑾泽和他挨近一些,云瑾泽浑浑噩噩被拉着坐下时还沉浸在惊惧中,手上的j-i皮疙瘩也没消散,他大腿紧紧地靠着姜蛰,仿佛靠着热源会让他更安心一些。
许久,烧烤店老板端着一盘烤串过来,径自放在两人的面前。“还有两串脆骨和j-i翅,等一会儿啊,金针菇培根卷也要等下。”
为了打破沉寂,姜蛰主动拿起烤r_ou_的签子,递给云瑾泽。
“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受惊的小孔雀蔫儿着脑袋,双手接过烤串,大口喘着气,云瑾泽盯着姜蛰的大腿,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特矫情,看上去娘兮兮的,不正常?”
说不正常的时候,云瑾泽那双桃花眼的眼球黑黝黝的,看上去有点瘆得慌。
姜蛰想了想,帮他把签子上的烤r_ou_夹下来,放在面前的盘子里。
“别多想。”
云瑾泽拿着筷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姜蛰,看对方眼底真的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刚刚出现的太突然了,其实我也没想什么。”
也不怪他敏感,从小云瑾泽就因为轻微洁癖和恐高、恐蜘蛛等昆虫类而被其他孩子戏称为矫情鬼、娘娘腔,因为他在音乐上略有天分,小孩子总会对班上的发光体多些向往、嫉妒和吹毛求疵,越是出风头,越是被孤立,尽管少时想要通过释放善意和微笑主动求和,可是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云瑾泽老是因为蚂蚁和蜘蛛跳起来啦,如果不是我跑得快,他会跳到我的身上,娘们唧唧的,好恶心啊……”
“没意思没意思,云瑾泽不打球,不合群,是个怪小孩咯。”
“上次云瑾泽还在音乐课上出风头了呢,老师都夸他,可是云瑾泽这个小骗子怎么会听到那么多声音啊,他说的那些什么音乐中的感情都是为了骗大家,所以故意装作听懂了吧。”
“云瑾泽是小唠叨婆,是个假姑娘——他话好多,我不喜欢和他说话。”
“而且今天中午我都脸色那么差了,他还一直在我耳边讲话,云瑾泽好笨,没眼力见……讨厌他,讨厌他……至于原因,啊,班上的人都不喜欢他啊,是个个性很令人反感的男孩儿。”
原本他很喜欢和别人说话交流,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下变得高冷起来,他长相偏华丽俊美,越长大越是凌厉、不合群,别人不爱和他说话,嫌他烦,云瑾泽就干脆嘴巴毒,噎得其他人说不出话,其他人总是觉得他过分不正常。小孩子的恶意总是来得很快,又喜欢聚众跟风,原本一点点小小的性格瑕疵被众人放大,好像云瑾泽当初是个多么令人厌恶的人,天知道只是性格些微的不同,每个人都不是同样一片叶子罢了。
大一些后,云瑾泽主动去做了心理咨询,医生慢慢悠悠和他聊了很久,打开了他沉默许久的话匣子,对方诊断他存在轻微的威廉姆斯综合征症状,又叮嘱他不必将心理上的负担强行施加在身上,别在意。
可这病怎么治愈?抱歉,多多开解自己,转变心理态度。
云瑾泽当时想,你让我别在意,又干嘛用非正常的同情眼光看我?
久而久之,不正常、有病、抱怨这种话总会让云瑾泽多想和狐疑,他做到了不可替代的音乐评论人的位置,同行再难轻易相轻,也没什么人敢直截了当的说他讨厌,他毒舌、嚣张,主编恨不得炒了他,却依旧畏惧他在音乐评论方面的价值,成本收益一对比,还是在云瑾泽面前佯装笑脸,但私下里别人怎么想云瑾泽倒是管不着。
这次主动采访、主动吃饭,云瑾泽是想给姜蛰留下一个好印象的,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姜蛰面前暴露出来这一向不太讨喜的一面,他有些在意,也有些难以掩饰的自卑,毕竟他从心底来说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糟糕透顶的行为,可这么多年大家总是选择嘲笑而不是包容,久而久之,弄得他再心灵强大,也是难免自惭形秽。
可他在这里想东想西,旁边的姜蛰还是波澜不惊,似乎根本不在意刚刚那点小c-h-a曲,云瑾泽缓过气儿来,大着胆子拧了下姜蛰的大腿,对方一惊,低头看向云瑾泽的